猫咪小小,口气大大
怪事年年有,但是遇到门口有猫敲门可不是年年能见着。
这话没说错,门口,有猫,敲门。
阿云嘎开门的时候还愣了会儿,他是个音乐剧演员,因病休养了一阵,干脆往北欧山明水秀的小村庄里买栋小别墅,时不时飞过来住个把月,安静又舒适。
现在是冬天,外头天寒地冻的,门铃声响起的时候他窝在大的单人沙发里裹着毯子看书喝热巧克力,壁炉里火堆哔哔啵啵,穿得轻松随意,带着眼镜胡子也没刮;乍听到门铃声,阿云嘎还愣了会儿,毕竟这天气,邻居都不会找,再一想这时候怕是外头有人需要帮忙找上门,忙不迭起身走出客厅,伸手开门。
岂料门开了,冷风朝里灌,他哆嗦了下,探头看,黑洞洞地没见着人,却看到外边门廊上端坐着一只小猫咪。
这小猫咪,呃,显然不是一般的小猫咪,还穿着件猫咪尺寸的羽绒外套,黑白花,阿云嘎左顾右盼,灯光照到的雪地上就只有一连串梅花脚印,不像有人恶意遗弃到他家门口。
纷纷扬扬的雪花还落着,阿云嘎出来前包了件毯子,这下都有些冷,打了个寒噤,忽然就听见猫开了口。
对。这猫,开了,口。
他说:“你到底要不要请我进去啊?”
奶声奶气的是很可爱,但这语气咋这么大爷似地,阿云嘎低头愣愣跟猫对视,看到小猫抬起脸,大眼睛看着他,可怜巴巴:“拜托?外面好冷。” 三秒钟,小猫咪还应景的打了个喷嚏。
阿云嘎投降了。
把猫捞进门,拿毯子裹在怀里,猫身上冷飕飕的,尤其肉垫,一下子全抵上了他胸膛上捂着,舒服得哼哼。
阿云嘎看着他,不晓得该怎么办——遇到会说话的猫还是第一次,这猫到底要什么?为什么找上他?种种问题在他心中盘桓,但手上还是老老实实地把猫给擦了干。 猫明显给他包在暖烘烘毯子里揉的这通操作弄得很舒服。
“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猫在他怀里翻了一圈。
阿云嘎把他摆上餐桌,获得了一枚不满的眼神,他没管,乾巴巴地问:“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大龙。”
阿云嘎上下看,没有纠正对方显然是一只小猫咪的事实。
羽绒外套脱下来,这猫里面居然还穿了件灰色卫衣。阿云嘎还没把后面的问题问出口,这猫已经相当自来熟地把话都说了。 大龙是一只小猫咪,是妖怪,当然是,不过是还没长大到小妖怪,今年刚刚好成年。小妖怪成年了都得送去洞天福地吸收灵气化形——外头末法时代,污染严重,在外头化形渡劫别灵气没吸收,吸了一堆工业废气,到时候死还是小事,化形成丑八怪没人受得了。
谁知道这只小猫咪——大龙他睡过头了。 睡过头了。 过头了。 头了。 了。 。
错过了二十年一班去洞天福地校外教学的校车。
小猫咪很惆怅,小猫咪的妈很火大。于是小猫咪被打得满头包,然后家里托关系给他找了一个人。
这人还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得是个好人,大好人,十世善人,身上功德金光浓得丢进宇宙里能代替太阳发光发热的好人,然后最好位子还要偏远,少污染的地方最好。 于是就找出了一个阿云嘎。功德够,住得偏远,重要的是语言还通——小猫咪他外语没学好,目前只停留在Hello, hello are you? I’m fine, thank you, and you? 挪威话倒是会两句。
小猫咪开口:“Jeg er musikal skuespilleren, Zheng Yunlong. Norge er et vakkert land, Og jeg kommer garantert tilbake.”
阿云嘎:“豁。” 小圆手给你点赞。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音乐剧演员。”
然而小猫咪很惆怅:“这是我的梦想——我得要先化形成人才能做音乐剧演员。” “那我能帮你什么忙?”阿云嘎问,猫都到挪威了,先听一听也不妨事。
“这个简单。我也不是白白要你帮忙。”阿云嘎看着小猫咪气定神闲地掏了掏口袋,掏出来了……一枚硬币。
那枚硬币啪地被小猫咪拍上桌,推过来。 “买你一晚。”小猫咪好整以暇地开口。
阿云嘎瞳孔地震。
看了半天阿云嘎没有反应,小猫咪不由得疑惑,盯着他,似乎是以为阿云嘎嫌不够,再掏了掏口袋,这回表情就不够淡定了,甚至能称得上肉痛:“再多就没了。” 另一枚硬币。
他大声逼逼:“我出门吃饭都从来不买单的——” “不是,”阿云嘎连忙把猫按住:“但是,这,跟猫——这——”
“你床分我一半,枕头借我一颗,我窝你旁边睡一个晚上不行么?”小猫咪歪头问他。 这大起大落的,阿云嘎话还没说完听到这句,胀红了脸,才意识到自己想得多了。 “行,行吧——就睡觉而已对吧?”他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窘迫。
“是啊。”小猫咪兴致勃勃地看他:“还是有什么别的?” “……没有。”阿云嘎拿下眼镜,伸手按了按鼻梁。
“你要是不满意的话我还能给你做菜。”小猫咪开口,“我做菜挺好,和我爸学的家传手艺。”
“行吧。”阿云嘎也不打算真使唤猫给他做菜——这小猫咪才多大一只啊,阿云嘎要真让他给做菜这不是虐待动物么?
于是把猫放上了主卧的床,他自己洗了个澡冷静一下;他今天承受的有点太多了,早睡也许会是个好选择。
躺上床的时候小猫已经把自己团成了一颗球,阿云嘎爬上另一边,伸手关了床头灯。 “嘎子——阿云嘎,我能这么叫你吧?”
阿云嘎嗯了一声,闭着眼。 “你真是个好人。”生活不易,猫猫叹气。 阿云嘎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也叹了口气:“我也这么觉得。”
只是这一下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会说话的猫就躺在自己身旁这件事,他翻了两三遍身都没睡着;这时候猫又开了口。
“嘎子,你是不是睡不着?”猫又开口了。 “……”阿云嘎不知道怎么回答,没有说话。 但是猫好像也不是很在意他说没说:“不然我给你唱一段Memory吧!” ……卧槽,真的猫给他唱了猫。
也不知道是不是猫给他真的唱了猫的选段过于魔幻,让他神经无法承受导致终于睡着,总而言之阿云嘎在不知不觉间失去了意识——等他隔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床的另一侧已经没猫了。 也没人。 整个屋子又重回到了先前那样,就他一个人,安静,却有点儿寂寥。
再次有什么异变,是半个月后的一个晚上——阿云嘎还是老样子,窝在壁炉前的单人沙发上看书,几乎要忘记了跟小猫咪度过的那个晚上,直到门铃声再度响起。
“谁呀——?”阿云嘎高声问,只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穿上了拖鞋踢踢跶跶走过去开门。
只是这次在门口的不是小猫咪了——是个男人,年轻的,英俊的男人,比阿云嘎高上一线,穿着件黑色羽绒衣,还有顶针织帽。
哎,说过没有,阿云嘎,嗯,不太直,那个吧,音乐剧演员里面可以说是九弯一直,险象环生,而且剩下那一直还是靴定谔的直——你不真到提枪上的时候,你不知道他是弯是直,只是乍看没那么弯,那勉强算他直吧。
阿云嘎虽说情史不丰,但也没逃过这个九弯一直的定律,乍看这么个长在审美上的大帅哥还有点儿心动,沉默地,含情脉脉地对视了一眼,他清清嗓子,开口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儿?”
这位大帅哥看谁谁渣的漂亮眼睛眨了一眨:“不请我进去么?”
阿云嘎愣住了。这声音他有印象,虽然比上一次那奶娃娃音成熟了不少,但仍然—— “你是——你是——”他有点手足无措,对方真的变人了比他用小猫咪的样子和他说话,不知怎么地更叫阿云嘎感觉冲击。
小猫咪——哦不,大帅哥这下垂着眼睛看他:“外面好冷的,拜托?” 还应景地一哆嗦。
阿云嘎忙不迭地把人迎进来,推到壁炉旁烤火,帮他脱了那件羽绒外套,给他件毯子包着,又着急忙慌地烧水给人煮茶。这个大帅哥烤了会儿火开口:“不用忙了。” “啊,哦——”阿云嘎动作一顿,有些窘迫地走回来,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小心翼翼地问他:“呃,这是有什么事么……”
帅哥咧开嘴笑,说上次不告而别是有原因的,变成人之后必须马上回去登记,不然会视为违规化形,要罚钱的,这才急匆匆走了。
“就是必须来表达一下谢意。”他说得诚恳,然后不晓得从哪儿掏出个礼盒塞到阿云嘎手上。 ……调料组合,海天黄豆酱跟海天酱油。
这帅哥怪接地气的还。阿云嘎无语了一会儿,但老实说还不错,这个地方要买国内的东西也没那么方便,他诚恳地道了声谢把调料礼盒摆进厨房,然后又出来坐到大帅哥面前。
“然后呢,还有件别的事……”大帅哥拉住了他的手,阿云嘎的小圆手被包进了大手里面,心跳猛地提速,想挣,没挣开;唉,他仗着住在荒郊野外,胡子都不勤劳刮了,这哪里知道会天降帅哥啊——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泪流成河,但转念一想,对方这两个礼拜前还是小猫咪呢,想都不想歪的那种,他就算把自己拾掇得漂漂亮亮,估计也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 这么一想阿云嘎就平静了许多,还能慈眉善目地问:“怎么啦?”
帅哥说:“我虽然能够化形了,但是还没有真正登上大人的阶梯,于是……”
“还是需要我帮忙?”阿云嘎都能猜出来套路了,好脾气地问,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嘛:“我要怎么做呢?” “跟我睡一觉就行了。”男人诚恳地说,还保证:“对你不会有损伤的,顶多就是第二天累一些。”
“行啊——就是睡觉?”阿云嘎不疑有他,想起来上一回也是隔天精神有些蔫,大概也是那样。 “就是睡觉。”大帅哥一口咬定。
阿云嘎这下还有心思逗他,怎么,这次不买我一晚啦?
帅哥老老实实回答,上次那虽说已经是他大半身家,但他回去跟他妈说了之后,帅哥挨揍了。“她说人类会误会。”他眉眼耷拉着,好委屈地大发牢骚:“怎么会误会呢?上面封了我五成灵力,第一枚能保百病不侵身体健康,第二枚能保家宅平安万事如意,你功德金光这么强肯定能感觉到吧?”
“……”阿云嘎还真没啥感觉。 不过后来他拿那古钱币去鉴定,还真能卖不少钱,现在给他收好了,再听到有这个功能,阿云嘎想了想是不是摆出来更合适些。
算了,再折腾下去他世界观都要不对了。
“那这次你打算怎么付过夜费?”阿云嘎又逗,估计是有了小猫咪这个先入为主的印象,眉眼深浓的这么个大帅哥在他眼前居然光品出了可爱。 “哦,上次和你说做菜,我就留下来给你做几天饭吧。”
阿云嘎失笑,行,上次他还担心让小猫咪动手虐待动物,这下就没了愧疚。 “那就睡吧。”
然而隔天起来,阿云嘎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软;腰格外酸,身上还有牙印,掀了被子往下一看,能说出来不能说出来的地方好几口痕迹,腿都是抖的。
他又羞又气,张嘴喊:“郑云龙——” 连嗓子都是哑的。
大帅哥围着他的围裙跑进来,问他怎么了,还问他蛋要全熟还半熟。 “全熟,欸,不是,你说,你跟我说,睡觉——只是睡觉——” 然而对方理直气壮:“就是睡觉,有什么问题么?”
忽然上下看了眼他身躯,阿云嘎见到那眼神才意识到自己还是掀开被子那状态,换言之,字面意义上的,什么都没有——他忙不迭地把被子往身上扯。
“你昨天不也没拒绝?”郑云龙撅嘴:“而且你上次想说的不就是我是猫,没法这种睡吗?” 眼睛还忽闪忽闪的,魅力太高,着实可怕,阿云嘎口干舌燥头晕目眩,整个人羞得要蜷起来:“但你,你上次不还是,听不懂么?”
“上次我还是小猫咪呢。”郑云龙说:“未成年那啥犯法,而且你看起来警惕心很高。” 讲道理,一口奶音的小猫咪说虎狼之词,谁都不会信,于是干脆装傻呗。
阿云嘎脸胀成红色,他皮肤白,看起来就格外明显,伸手去挡:“我、我胡子都没刮……”
“这有啥?你有胡子也好看。我上次就想说了。”却没料到人把他的手拉开,结结实实地啵了口嘴巴。
阿云嘎干脆往被子里一卷,做鸵鸟状。只不过说也奇怪,他腰上有疾,这也是休养的原因;没想到此时再想,才惊觉已经好久不曾腰痛,昨天这一通折腾下来,腰上也只不过酸胀而已。
他摸摸后腰,又打消了别的念头;毕竟给人家祝福身体健康还是挺常见的。
如果阿云嘎这时候跟进了厨房,他就能听见大帅哥穿着围裙弄早餐哼的是什么调儿。 单日最高循环39次希拉草原的纪录还在手机里流着呢。
FIN.
从天而降小猫咪,从天而降大帅哥🤤🤤🤤好大的福气啊晕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