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事儿得先说,他俩不是那种关系,老同学没别的了,滚一块儿去是不小心,这个时间线有那么点奇怪,暧昧搞了一阵子,又淡下来,大有两分此生再也不见的那么个意思,人家做个酒局请,只请到一边请不到第二边,撮合都要放弃了,又来了,讲话生疏得厉害,酒店开房时就干脆不说话了——生疏嘛,身体倒是熟络得很,乾柴烈火一下子烧得旺,醒来再匆匆忙忙落荒而逃,谁也没去谈这么一回荒唐。
这不是问题所在——不是指谈没谈,问题所在是没做措施,第一遍结束郑云龙嫌套子难受,阿云嘎也觉得不舒服,再一问你是干净的我也是干净的,那何苦用这玩意儿勒得不舒爽,后半夜高潮迭起,谁也没想着避孕套真正的作用,现在好了,阿云嘎发觉自己有点胖,例假好一阵子没来,心慌得厉害。
这事儿能找谁商量,问男的不合适,问女性朋友吧,想也知道她们会怎么说:“你在让男的把他那玩意儿放你逼里就该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阿云嘎啥都有,那地方发育不太齐全,生理期时来时不来,没那么容易怀,这会儿疑似有了,又是因为他时来时不来的例假惹的祸,没来也不往怀孕上想。
好了,现在挂了号了等着看,这会儿看上了,这会儿医生说他有了,这会儿说早都过了药流的时候了,要处理掉就得人流,阿云嘎没说要没说不要,回去看了半天相关视频,一张脸煞白晚餐吐个精光。
这不行,他搓了搓衣角,到底还是得把人找来,就这个把他陷入这种问题的傻逼,当初可不是他起的头,这得从郑云龙醉醺醺地喊他嘎子开始算。
他把人找来,把人扔沙发上,阿云嘎他自个儿站着,像审人的姿态,问郑云龙吃饱饭没,郑云龙说刚吃过,阿云嘎说那行。
接着他说:“我怀孕了,你的。”
郑云龙是懵了懵,但也没不信,真把他炸翻的是阿云嘎说他不想要这个孩子,冷着脸说现在药流不掉了,只得人流。
郑云龙还没说你能不能不流,阿云嘎给他说:“你看过吗?我打算做的就是这个。”
拿出平板给他看了整个视频,这会儿换郑云龙吐得淅沥哗啦。
说实在话,走到这里爱有多少怨怼有多少已经不好衡量,但谁都看得分明对方的眼睛可不是算了的意思,流了就是算了,挖掉肚腹里一块没长成的肉,然后到此为止,把爱或者恨都随着这团血肉烧化埋葬,再也不往来。
或者,郑云龙吐完了洗脸漱口,哑着声音说:“那也是一条命。”
是这个意思吧,但又不全是,刨开来看底下几层,不过就是到死我都要有个和你说话的由头。你爱我,不爱我,你得看着身体里滑出来的这团肉想起我,她会有我的眼睛,你的鼻子,提醒着我们曾经怎么做过。
说不出口。
阿云嘎垂着眼睛,捏了捏衣角:“你要为了个孩子跟我好?不觉得没意思?孩子在这种环境长大也不见得好。”
谁管他,郑云龙说:“一起养怎么就算好上,要一起也不过几年的事儿,等够大了我们当然就不必捆一块儿,起码给她一个正常的童年生活。”
一句话百转千回,说的人受了伤听的人也受了伤。
但是那就这样。
“那就这样。”
也就几年的日子,假模假样地过,过完了便完。
不是想,只是不得不,不得不在一起,不得不的痛快。
又痛又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