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嘎在忙的时候俩小孩跑了过来,说事情很急,非要他过去,口齿不清说大龙麻烦大了。
所以阿云嘎停下搅打那桶奶豆腐,皱着眉把手往衣服上擦了两下,跟过去看到底怎么回事。
确实麻烦大了,大龙,不管是谁给他弄了根又长又直的木棍,都比大龙还要傻——他小时候发高烧,然后烧成这样了,可他个头还是那么高,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天赋,手里没根棍子的时候路过的羊都敢朝他叫两声,但要是给他一根木棍——除了阿云嘎以外没人能叫他停下来。
他简直像个剑客挥舞着手里的棍子,独战群雄,每个小孩都有挨上他几棍,他又不晓得控制力道,按阿云嘎来看,这挨的几棍子估计得叫小孩子们屁股青。
小孩看到阿云嘎来像看到救星似的,除了那几个还深陷战圈的脱身不了,一窝蜂似地往他这儿跑,嘎嘎嘎地求救。
阿云嘎站直了,叉着腰,瞪圆了眼睛喊:“大龙!”
他喊了两声,大龙原本笑得挺开心,然后听见阿云嘎喊他,他就不笑了。
阿云嘎问他:“哪来的棍子?”
大龙臊眉耷眼,噘了噘嘴说:“我捡的。”
阿云嘎转头说那几个小孩:“说几遍了别让他捡到棍子怎么都不听,大龙不懂事你们还不懂事?”
大龙悄悄把棍子藏背后,几个小孩子冤声震天:“他自己——他自己捡的!”
大龙又咧开嘴附和:“我,我捡的。”
阿云嘎不管,这算几个小孩头上,大龙平常还是很懂事的,要是偶尔不懂事,那就肯定是别家小孩的错,阿云嘎现在一手叉着腰,另一手指过去:“反正你们自己清楚!”
他还瞪人,大多数时候阿云嘎都很好说话,但要是牵扯到大龙,那可没那么容易,几个小孩摸摸鼻子,垂头丧气走了,临走前放狠话说不跟大龙玩,大龙也不在意,伸手去拉阿云嘎,让阿云嘎把他拖回家。
到家的时候阿云嘎把手掌往他那儿摊开:“给我。”
大龙朝他装傻——这种时候阿云嘎总很难不怀疑他的傻全是装的,他无辜地问:“什么?”
阿云嘎不耐烦地道:“别搁这儿装,快给我!”
看见逃不过了,他开始把嘴噘得高高的,不情不愿地把棍子从腰带里抽出来,递给阿云嘎,同时紧紧抓着棍子不放,不肯完全交给他。
他看起来很可怜:“我找了好久找到这根棍子……它很直,很长,它是好棍子。”
阿云嘎没好气地抽走它,顺手一点儿也不重地啪啪打了两下他的小腿——还隔着袍子跟靴子,又不像他没轻没重地打人家小孩,压根不疼,但他还是嗷嗷地缩起来,阿云嘎看他这样也不打了,然而还是没收走他的木棍。
“你得反省一下。”阿云嘎说。
大龙的眉毛抬成八字,他看起来随时都会为了这根木棍哭一场,好在阿云嘎太熟悉他了,他进去他们的小毡包,然后把这根木棍藏在箱子后面。
而箱子后面有……大概五六七八根完美的木棍,都是大龙捡回来的,他是狗吗?有时候阿云嘎很难不产生这种疑惑。
阿云嘎又抿着唇走出去,而大龙很知道惹毛他以后要怎么办,他跑去捡起阿云嘎中断的活儿,去搅打奶豆腐,然后紧紧盯着他看。
阿云嘎没好气的地从袍子里抽出手帕给他擦脸,擦手,他弄得脏兮兮的,像在地上滚过一样,大龙嗫嚅着问他:“亲一个?”
亲一个代表没事了,或者他只是单纯想阿云嘎亲他,阿云嘎瞪他:“想得美。”
大龙抿着嘴唇的样子——糟糕,他的眼睛也湿答答的,阿云嘎看着他十几秒钟,最后还是败下阵来:“我不会亲你,但是你要亲我是你的事。”
所以大龙分明聪明得很,他听懂,然后脸上迅速地亮起来,咧着嘴傻笑,然后探过身来往他脸颊上大大地亲了一口。
昨天晚上阿云嘎才帮他把胡子刮干净,这种感觉有时候很奇怪,他有成年男人的外表,但是又格外天真,甚至阿云嘎要帮他处理很多事情……他晚上得想个办法帮他处理这种过剩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