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嘎进门,屋里一大一小在床上躺成个锐角,都在哭,娃让郑云龙给揽着,一起抽搭,估计本来已经缓下来了,这会儿看见阿云嘎眼泪又往上涌。
阿云嘎感觉整个床单都湿漉漉的现在。
家里这两奇怪得很,平常能互相宝宝给爸爸擦眼泪爸爸给宝宝擦眼泪,但特异功能就是看见了阿云嘎以后就止不住哭,要往他身上扒着呜呜半宿。
阿云嘎拿这两没办法,叹口气问怎么回事。
他们回内蒙一趟,朋友结婚呢,住的自己家,前几天就有亲戚过来帮着整理打扫下,逢年过节也回来,不算不适应。
他认识的人多,找他说话的人就多,吃完饭还接着拉着他讲,刚才小孩儿就坐不住了,让郑云龙先往回带,岂料他一进家门就是这两个在哭。
阿云嘎问:“怎么回事呢?”
他走到床边,两个就像某种八爪章鱼似地缠上来了,在内蒙被海怪抓走的节奏,然后两个含含糊糊给他说,羊被吃掉了。
阿云嘎一下子明白过来了——不是别的羊,他们前天来的,前天小孩在路上睡足了,到地儿还得放放电晚上才好睡,就牵去看小羊。
羊很多,大的小的都有,弄到来这儿的主要是接着婚宴要做菜用,谁知道阿云嘎一个没看住,这没有草原经验的父女俩已经蹲着给喂羊,那只特别热情的小羊还给取上名字了。
阿云嘎急忙去拦:“你们别给羊取名!”
小孩给说它不叫羊,它叫雪糕,阿云嘎把郑云龙扯远了低声说这个羊要做菜的,取了名现在怎么办!
他瞪着眼睛问:“难道你小时候给吃饭的鱼取名吗?”
郑云龙看着他脸色,弱弱地说:“也没什么人给鱼起名吧?我一玩鱼就挨骂反正,后面就被赶出去玩了。”意思是也没时间多跟鱼相处。
而且鱼又没羊可爱,羊长白毛还咩咩叫,又温暖,鱼就在桶子里吐泡泡。
阿云嘎现在很烦,一想到该怎么收场就头痛,郑云龙这说法在他这儿叫做狡辩,甩开他的手:“我不管,你没拦住,到时候你哄。”
然后就今天这样了,人家席间介绍这个羊多好,前几天赶过来在这里养的,多新鲜,然后小孩一听就不对了。
这才吃饭吃到一半吃不下去,回家郑云龙哄,哄得自己也悲从中来——得,阿云嘎看这个哭法就知道他俩这两天肯定瞒着他偷偷又去看过羊。
他很抓狂,骂不了女儿还骂不了大龙吗?他问:“她不懂事你也不懂?”
大龙就吸鼻子,眼睛都肿了。
主要是晚上吃的那个全羊看起来是有点完整,很难不让人联想,要是看不出羊型估计还想不出那么多,郑云龙就是城里人,养尊处优的,他不管,管不动了,但一看绑着两根支稜的辫子的小孩儿,就恨铁不成钢——勇猛的草原血脉呢!完了,都被这个城里人稀释掉了,软弱得很!
他们使劲把眼泪往阿云嘎身上蹭,阿云嘎手臂环胸,很冷血无情的样子:“就叫你们不要给食物取名字了。”
没人应,一看就是不悔改,哭归哭,但下次还这么干。
阿云嘎还能怎么办,环着手臂说:“行了,雪糕没事儿,雪糕没被吃可以了吧。”
这俩往他蹭的脑袋一顿,撇过头看他。
阿云嘎抿着嘴,唇角下压:“今天早上跟人家把雪糕买了,送去舅舅家那里养着了,没人吃雪糕了,行不行?”
听明白了,娃好了这会儿,来抱着阿云嘎又开始蹭,阿云嘎空出手往郑云龙手臂上拍:“买羊的钱从你烟钱里扣!”
郑云龙很懵:“啊?为什么?”
阿云嘎说:“你以后才知道拦着——到处跟她乱起名字,我们家开动物园?”
郑云龙:嘿嘿,动物园,嘿嘿。
又挨了一拍,还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