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不大
阿云嘎同桌坐郑云龙,都是大高个儿,前面挡人上课干脆往后去,两人感情好,从小做邻居还是同班一块儿长大,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只最近阿云嘎莫名烦起来——还得怪王八建新,说什么批话,上周找他去买点喝的,郑云龙不要,缩位子上,听阿云嘎要去也跟着爬起来要去,他把人按回椅子让补眠,自己跟王建新走。
王八建新看了整场,走出教室的时候神神秘秘问他:“哎嘎子,你跟哥说实话,” “你说谁哥呢?”阿云嘎抬脚就踢,“要说啥赶紧的。”
“行行行,你是我哥,嘎子哥。”阿云嘎满意了,下巴一抬叫他问,王建新凑过来压低了声开口:“你到底是不是和大龙……”
阿云嘎冲他翻了个白眼:“说了几百次了,咱俩就是兄弟,特别好那种,你们不要这么龌龊!”
他自己知道有不少人猜他俩是不是一对,起因来自高一文艺汇演时两人惊天一吻轰动全校。但都到高二下学期了王建新还问就烦了,王八建新跟他们多熟,还老用那种你俩是不是背着我偷偷谈恋爱的眼神看阿云嘎,搞得他如芒在背。
但王建新这次是准备周全,卯足了劲儿朝他丢证据,说就算你俩没在一块儿大龙搞不好对你有点意思,以下是证据一二三,不用几分钟的路程,说得阿云嘎怀疑人生都开始疑惑不会是大龙真的暗恋他吧。
进了教室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回的位子,却没看到郑云龙人,王建新还在念叨,阿云嘎把给他买的包子往他桌上放,王八建新说点儿啥已经没在听了,伸长脖子找人去。
在教室外找到的。
郑云龙跟个小姑娘说话,看绣的学号颜色是高一的小女孩子。挺好看的,女孩子不高,跟郑云龙说话要抬头,郑云龙就垂着眸,半晌不知道说什么轻轻笑起来。
王建新被磅一声打断,低头看阿云嘎把饮料罐子往桌上摔,再抬头看阿云嘎的脸色,以为把人说得不高兴了,又到了上课时间,赶紧摸摸鼻子说没准儿是他想多了,灰溜溜地回了座位,一会儿郑云龙进来,看他表情还奇怪地瞥他问他干啥了。
“没啥。”阿云嘎不看他,抿着唇看黑板。
全是王八建新说屁话,他对自己说,当真就没意思了。
放学后他们放回郑云龙家里看电影,他堂哥弄来的片子,泰坦尼克号,没剪过的,先前就约定好跟他看,不能临时变卦。没多久阿云嘎不想了,沉浸在剧情里,可偏偏郑云龙不放过他,以前做习惯了的动作,郑云龙把手往他椅背上搭,靠过来像是把他圈怀里,拇指在他右肩上轻搔,存在感太强难以忽视。
又凑过来跟他说感觉,对他笑,一下子阿云嘎就再没法忽略,湿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又麻又酥,他大腿也要跟阿云嘎紧紧挨着,搁他俩间平常,但给王建新一说,就怎么想怎么不对。
那为啥又还那样逗学妹,阿云嘎咬住下唇,人姑娘给他递了啥,信封装着让他扔书包里了,没看到,八成又是情书;郑云龙向来不接这些,阿云嘎想不明白这次为什么接。
浑浑噩噩剧情过了多少也不知道,激情戏的时候才回过神来,有点儿不好意思,又爱看,阿云嘎本来满脑子思绪这下都被打断,屏幕上看得他脸红,往后一退却将自己腰送进了郑云龙手里,那人啥时候把手往下滑,指腹撩起一角衣服,烫烫的指腹往那儿摸。
阿云嘎心猛地一颤,手足无措,他俩谁跟谁啊,这不算,可终于郑云龙抓住他的手把玩起来时没忍住一甩,往沙发上另一侧抽开,忽然气氛便凝滞下来,光影映在少年高挺的鼻梁上,对方偏过头,是诧异得很的神色。
他一边想不明白自己的举动,一边又止不住焦躁起来,没必要的,之前他俩也是这样——再随便插科打诨这事儿就揭过去了,没必要把情况弄僵——可是没有,他生硬地站了起来,说要去厕所。
洗了把脸回来也没觉得清醒些,心乱如麻,再一看郑云龙把电影停了等他,他落座又低声问他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阿云嘎摇头,坐得稍离他远些,郑云龙皱着眉头看他,凑近了大手覆上他额头:“你真没事儿?”
“说了没有,就是——就是离我远些。”话没想太多就出口,还把人推了开,阿云嘎推了才后悔,郑云龙表情好像有点儿受伤。
最后是各自坐一边沙发看完的,好尴尬。阿云嘎又后悔,偏又讨厌郑云龙这样——那样看了学妹,指不定接着就是女朋友了,还来招他;一会儿又烦王八建新都跟他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现在害他啥也想不明白。
到快结局了没哭,两人都没有,显然郑云龙也没专心看,播完默默收了碟片,小心翼翼地往他这儿瞟,瞧得阿云嘎憋屈,逕自提了书包就要走,也不管之前说好了今天郑云龙爹妈要晚回家,两个人一起吃饭。
到门口穿鞋的时候郑云龙终于憋不住了,过来抓着他手腕问他到底咋回事儿,大大的眼睛里大大地懵,不知所措,急得抓耳挠腮,问他是不是哪里惹到他了。
阿云嘎就见不得他这委屈样,一看到他就想哄人,这下连带着对自己都烦起来了,硬梆梆一句没有往下扔,郑云龙绕他走了几圈,最后堵在门口,硬是不让他出去。
“你到底咋了嘎子?”对方语气也坏了起来,“这不下午还是好好的么?” 阿云嘎要掰他手掰不动,眼睛一瞪:“你幼不幼稚啊郑云龙?”
说罢抿起唇气呼呼不说话,一偏头,好个屁啊,郑云龙别惹他就不错了;半晌他又觉得委屈,说不上来的委屈,反正难受得很就是了,鼻子都开始酸——阿云嘎不晓得自己生气和混杂着委屈的生气是不太一样的,郑云龙一看就知道,这时候得慢慢问,像把扇贝给撬开,硬壳里头藏着软软的芯,这肯定是因为什么受伤了才想往里躲。
郑云龙舌尖顶顶脸颊肉,看人不说话,往前凑一点儿,要转移话题,故作轻松:“嘎子,别气了,你猜猜我圣诞节给你买了啥——你猜出来我就让你走。”
阿云嘎一开始不想理会他,奈何他能磨人,开口说不知道;被哄得说话这就输一半了,自己也知道气得把书包往地板上一扔,转头要进郑云龙房间把人关外面。
老招数了,但说出去谁都得啧啧称奇,能把主人关在房间外自己生闷气也就是郑云龙惯的他;平常还行,今天这力度不晓得要气多久,郑云龙赶紧投降把人扯回来:“行了你别动。”
他平常说话吊儿郎当,阿云嘎都不爱当一回事儿,眼下本来要挣,可郑云龙句子里那股子认真定住了他的双腿。郑云龙在他背后,忽然环抱一般,手伸了过来——没看清楚,依稀是个小链子在他两手间,但郑云龙其中一手抓在掌心的信封让阿云嘎最终放弃了挣脱的主因。
凉丝丝的金属链落在颈子上,阿云嘎顿了顿,抬手去摸,郑云龙对着他颈后扣了半天才扣上,没关系,反正阿云嘎都还没反应过来,等郑云龙手离开接着碰碰,发现落在锁骨上。
“你……”阿云嘎一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好——尤其他认出来了,那个信封就是白天那姑娘递给他的,一下他想不会是这人真的没神经到把人家姑娘送的东西转手给了他吧,等郑云龙张大了眼睛大呼冤枉才发觉自己讲了出声。
“你有没有心啊阿云嘎?”郑云龙一把把他扯过来问,这下是真的看得出来受伤了:“人家家里就做这个的,我去年压岁钱剩下的都在这上头了,你还这么说我啊?”
阿云嘎语塞,半晌一扭头去找镜子,嘟嘟嚷嚷埋怨,说他都没看清楚是什么,等找到了镜子再一看,的确不会是被郑云龙随意转手的——是道小闪电在圆滚滚的云下边,他爱不释手摸了又摸,脸上却还要努力噘着嘴。
只不过刚才啥都给暴露了,他一边左看右看那金色的小挂坠,郑云龙凑过来问他;恰好就是白天那垂着眼的神态,只不过这下阿云嘎多看一眼就赶紧再转开眸。
脸上滚烫,烧得心慌,郑云龙垂眼看人太,太,哎他不会说,就很让人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好,他抓着手镜眼神游离,偏偏只一眼就忘不掉,是很像白天的神情,只是好像更多了点儿琢磨不透的东西,很缠人,很绵密,细丝丝像糖,要把阿云嘎裹住,低着声音问他:“你就因为人家递东西给我不高兴?”
太讨厌了,阿云嘎把小手镜往男孩儿胸膛上一拍,气呼呼往客厅沙发抱着手臂坐下:“你好烦啊,”又瞪眼睛,看见郑云龙咧开嘴笑,再补一句:“有病!刚刚演了啥我都没看到,你不会来放啊?!”
郑云龙这下笑都收不住了,明亮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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