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南身上不舒服提早回来，不巧遇着了下雨，没带雨具，更狼狈的是生理期提早到，弄脏了衣裙。

她刚上高中，借住在爸妈朋友家，爸妈朋友家的是个男孩儿，南南要喊他威哥的，小时候见过几次不算熟，阿姨给她安排了个带锁的房间，但是屋子就这么大，跑不了住对门。

房屋格局主卧一间卧室，外面共用一间卧室，她看时间远远未到其他人回家的时间，便蹲在浴室隔间里想把弄脏的衣裤刷干净。

衣物沾血了很麻烦，她以前在家有专门用的，到行李收拾收忘了，想发信息问阿姨，想起来她今天早上说要开整天的会。

现在寄人篱下，总不好到处翻找东西，她只好在这儿刷，初春的天气凉冷，淋了片刻雨便整个人寒起来。

她哆哆嗦嗦地抓着小刷子，想把血污刷开，正聚精会神的时候外头打了个闪电，雷声轰隆隆一炸，开着的灯就全暗了。

看不见，手又湿答答的，不好摸手机，南南心里慌，等再听见开门声时吓了一大跳，干脆往黑洞洞的浴室角落缩。

“……嗯？”进门的是个年轻男人。是百威，南南认出来了，他按着开关试了几次都没能行：“保险丝跳了？”

她和他真的不算熟，没说过几句话，也不同年级同班，百威对她说的最长一句话是让她离他远点，在学校装不认识，以免惹麻烦。

她一开始不明所以，有些受伤，后来就明白了，校里校外找百威麻烦的人多，她是来读书的，确实最好不要扯进麻烦里。

百威手机调出手电筒，他要去看一眼保险丝，不过这会儿还是得先应付一些急事。自己家里，习惯了，进门拿起马桶圈就开始防水，当照明用的手机搁在水箱上，别的不说，起码放水工具拍得一清二楚——南南缩得更小一团了，这可不是她要看的，紧接着他要洗手的时候才发现不好：她的手机就搁在洗手台边上，果然百威洗完手，拿起手电时顿了下，往边上一照，就是个粉红色的兔兔手机壳，明显不是他的或他爸妈的。

他把手抹干皱了眉，伸手翻过来确认：“……南南的？”

他手机往浴室角落照去，白光亮得刺眼，南南伸手去挡，要不是照的范围还够大，看着很像浴室角落站着个湿漉漉的女鬼。

她在把百威吓厥过去以前出了声：“威哥，是我！”

百威抹了把脸问她：“在这儿你怎么不出声呢？”

南南胀红了脸：“太突然了，我吓了一跳。”

两个人都没提那阵尴尬的水声。

最后百威说：“我去看一下电闸，你把手机灯打开，等着。”

他在生活上挺可靠的，很快就知道拉哪个阀，电一下子便回来了，把外套一脱，隔着门说刚才应该不是大事儿，电闸跳了下而已。

南南哦了声，垂着头不晓得说什么，百威在门板那边摸摸鼻子说：“你回来的时候淋到雨了？”

南南说嗯，忘记带伞了。

百威便道：“那你先洗热水澡吧。”

他要走，然而浴室门开了一小道缝；说小也不小，足够百威看见她白皙的脸，她的小腿，她的白色长筒袜，南南抓着裙子下摆问他，双颊红得滴血：“那个……阿姨应该有那种……去血渍的那种……衣物清洁剂，你知不知道在哪儿？”

百威先是迷茫了一瞬间，听懂后旋即拧起眉：“你受伤了？”

南南还来不及反应，浴室门就被他推了大点儿：“新学校有人欺负你？”

他看起来挺凶的，但凶的不是南南，他很仔细地把南南看了一遍，要找到她哪里受伤，但没有，哪儿都是光滑的白皙的。

终于在南南忍着羞耻开口时他发现了端倪。

“不是……那个，我、我生理期来……有点弄脏了，要洗……”

她回来时只把最贴身的脱下，过了一段时间，可以清晰感觉到血从体内涌出，沿着大腿滑下。

百威看见了，她看起来很纤瘦，实际上却不是，她的大腿很丰满，深色的血沿着流下时便像一道河流，让人不禁去想源头的溪谷。

南南不晓得该不该遮。

百威伸手将她的白色中筒袜拉下来：“一会儿你要是再弄脏了还得洗。”

她一只脚光裸地踩在浴室地砖上，另一只脚还穿着袜子，百威半蹲在她身前给她把袜子脱了。

她掐着洗手台，总忍不住担心百威会闻到血的味道。

他给她脱下了袜子以后很快站起身，说他知道那个清洁剂在哪儿，等等拿，脏的东西要是不介意就先泡着，一会儿他一起洗。

南南脚趾头缩着，头低到要缩进胸口了，说不用，那怎么好意思，她自己洗就行了。

可百威看了她一眼：“你淋雨回来那么久，就逛在这儿湿着刷，还在生理期，是真不要命？你先洗澡去。”

南南糊里糊涂洗了个热水澡，换了生理用品，坐在床上吹头发，百威给她敲门，跟她说她要是介意男的碰她衣物，就先放着明天再处理也行，要是不介意他就帮她清理。

她说：“那……那明天我自己来好了……”

“谢谢你啊威哥。”她包着厚一点儿的外套缩在床上，眼睛忽闪。大她两岁的威哥嗯了声：“你的衣服我帮你扔洗衣机了。”

随后又给她找了热水和药片：“我不晓得你吃药过敏不，全拿了干脆。”

“还有热敷垫子，”他给她放小腹上：“睡一觉吧。”

他样子看起来实在是桀骜不驯，好学生不留这么长的头发，在学校听说的也光是他打人多厉害；百威让在学校里别找他确实是为他好，但现在看他卷了袖子替她忙这些也有点温暖和可爱。

她说了好多声谢谢，百威说不用谢，你在我家住着，不能让你病了。

然后看她一双白生生的脚丫在外面，他又皱了眉：“你袜子放哪儿？”

南南给他指了一个抽屉。他拿了双袜子出来给她套上，套得很熟练。南南吓了一跳，他说他还有几个表弟表妹，过年那阵子来，他天天给小孩儿套袜子，习惯了。

南南觉得她不是小孩儿了已经，脚背蹭了蹭他的手指，又被逮住了套好，宽松的珊瑚绒家居裤拉上去一点，把白袜子拉到小腿中间。

不晓得为什么，两个人之前分明都不曾说过多少话，现在便无端有暧昧升起。

百威说：“那换我去洗澡了。”

南南说好，但百威要离开前，她说：“哥哥，你先别把门带上，我怕我一会儿有什么事想喊你，你听不到，好不好？”

她也没提两人是交换过微信的，又不管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喊着人也是娇娇弱弱的。

她反正只要用上目线看人，都是十拿九稳。

果然百威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几乎像落荒而逃：“好。”

南南的手指绕了绕还带着潮气的发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