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点
阿云嘎回老家,电话就没停过,微信提示音一阵接一阵来,都是祝他新年好新年快乐的,他做事周全,少不得要一一回覆,一个个回下去,好不容易歇一阵,电话又打来了。
阿云嘎喊:“大龙?”
半晌没声音,他拿远手机看,确实是郑云龙,他又把手机贴回耳畔,问他怎么了。
对面听得见浓浊的呼吸声,还有背后的热闹,是听不清楚的对方家乡话,阿云嘎能想像他从人群里脱身,然后走到远点儿的地方,转个弯,给他打电话。
他心便软了。 他又喊:“大龙。”
“昂。”郑云龙含含糊糊应了,口齿不清地叫他嘎砸。
然后又不说话了。
他不说话,阿云嘎也无所谓,给他说多吃点饭,少喝点酒,烟也别抽那么多,唠唠叨叨说了不少,喝酒也别红的白的混着喝,伤身。
郑云龙在那边嗯啊嗯的,不晓得是听没听进去,阿云嘎觉得他肯定没认真听,这样的大龙他是很熟悉,咬着下嘴皮皱着眉头挨念叨,但过后该怎样就怎样。
阿云嘎说完,安静片刻,两个人都好像不晓得该讲些什么,于是阿云嘎问他:“你找我有事儿?”
“…没事儿不能找?”
这话就有点闹脾气了,他喝了酒,声音又低,像锅咕嘟咕嘟的汤一样,随后阿云嘎还没反应过来,郑云龙又说:“刚才就想给你打电话了,打了两通你那儿都占线,挺忙的昂?”
阿云嘎软着声音道:“人家给我拜年说新年快乐~你呢,找我干什么?” 郑云龙说:“哦,等你给我拜年说新年快乐呢。” 阿云嘎听完翻了个白眼骂他:“傻逼。”
轻声讲了点不要紧的话,说了点过年期间的事儿,各种忙啊准备啊,再问你那里好不好,行不行,别累着了,好好休息。
这通电话好像没什么目的。
最后说到讲无可讲,两人都沉默了下,阿云嘎手指抠着衣服下摆,黏黏糊糊问他:“还有什么事?”
郑云龙说:“也不是什么事儿。”
他张嘴顿了下,半晌才说出口,从热闹中短暂地逃跑,抿着嘴唇问点不重要的事。 “嘎子……”
阿云嘎在另一头,倒是很耐心:“嗯?” 郑云龙说:“我行李一部分是你给我收的是吧。”
阿云嘎说是——郑云龙过得糙,衣服内裤带够了就想走,只有阿云嘎会给他把保养品牙刷牙膏和各种小配件都整理收拾好放到行李箱里的各个暗袋去。
郑云龙舌头顶着脸颊问:“你给我的乳液放哪儿了?” 阿云嘎说:“行李箱翻开来的盖子夹层,里面有个包,就最大罐那个,你洗完澡抹抹。”
郑云龙要确认:“和你平常用的是一个味道吧?” 阿云嘎听得好笑:“当然一样啊,我从大罐子里分装的……”
他忽然意识到一点别的,没说,只问:“怎么了,你难得要用这些水啊乳液的。” 郑云龙含糊道:“没,太干了,干皱得难受,睡前抹抹。”
但阿云嘎小声地开口,有了八九分笃定,他柔软地问:“……大龙,你想我了是不是?” 郑云龙试着狡辩了一会儿,他说就是干燥,难受,皮肤不舒服,想说你往我包里塞着这些东西多少用一用——但谁都听得出来是借口,他的理由越说越心虚。
最后他安静了片刻,像是知道他终于再也掩饰不得。 “……嘎子,我想你了。”
想你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