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下
1.
听见门锁转动声响时候,所有人都下意识住了口;干这行的都很警惕,几个小心些的手甚至已经抚上腰侧。
但坐在主位的男人却神色不改,让他们都放松些,“是我弟弟。”他莞尔一笑,说道。 果然,进门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长发在脑后扎成个小辫儿,身上还穿着球衣,也不管这屋里隐约的暗流涌动,走过来喊了一声哥,俯身轻抱了一下阿云嘎,就又往厨房走。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只假作没听见大佬殷殷叮嘱刚打完球别喝凉水,喝温的,慢慢喝,在心底又往大佬这个弟弟再增了重要性。
这是真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本来谈得有些剑拔弩张,眼下一打岔,气氛轻松不少,大伙儿无非是夸赞大龙生得好,生得俊,少见这样精神的孩子,好话不要钱地倒,阿云嘎无一不是笑吟吟地受了,但却在有人提起家里女儿年岁相当,不如认识认识时收起了笑。
他也没多冷脸,还是那副柔和的神情,说了句:“我家龙龙年纪还小呢。” 众人平白就打了个寒噤。
眼刀嗖地往那没一点儿眼力见的人身上扎,后者叫苦不迭,满头是汗,强颜欢笑着描补:“是……是我想岔了……”
好在阿云嘎也不纠缠,高高提起又轻轻放下,当话题回到正事上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别看大佬生得年轻俊俏,那股子狠劲儿可是吓人得紧。
当然,他那片逆鳞,自然更是只有捧着的份儿。
2.
对阿云嘎而言,到现在还要他操心的事儿真不多,郑云龙算一个。两个人打小相依为命,他是哥哥,担的担子自然重些,一路刀口舔血上来,没想到郑云龙越大越不省心。
说了要他考大学,找个好工作——本来高中读完就不想读的人,让他硬是逼着上完了大学,但接着说什么都不肯听,尤其是经过年前一场暗杀之后;阿云嘎当时早听到风声,那点轻伤也是为了引蛇出洞,可无论怎么解释,他弟弟就是冷着一张脸,忙前忙后却不肯开口跟他说一句话,难为阿云嘎身为伤患还得想办法哄人,等到痊愈了之后,男孩更是寸步不离,就连巡下赌场他都要跟在身旁。
当混进来的人身上给搜出枪时,阿云嘎头更疼了,这下小龙可更有借口待在他身边不走。对方给小龙按在地板上,身边的人上去查看了枪支记号,脸色一肃:“是城西汪爷的人。”
阿云嘎暗自叫苦——不是他怕,是那老货几年下来两次三番对他动手,年前那场暗杀就是对方杰作;虽说那次清洗过后,对方如今是气数已尽,但小龙可是结结实实地恨上了。
果然他就看见郑云龙双眉拧紧,动手就卸了人关节,嫌他痛嚎太吵,又卸了他下颚;这是要下狠手了。阿云嘎不觉得这有什么,死伤见得都不少,几年前怕有人绕过阿云嘎要对他动手,郑云龙的格斗技巧早就少有敌手。
但是阿云嘎看了看青年不豫的脸色,还是柔柔开了口:“小龙,回来,别冲动。”
郑云龙脸色一沉,半晌却是乖乖把人交到身旁保镖手上,赌场内早就一点声音没有,所有人注意力都在此处,就这兄弟俩旁若无人。
阿云嘎把人拉到身前,掏出手帕来给他擦了擦手;刚才揍人的时候弄上了血迹。
高大青年看着他竟然神色有些委屈。阿云嘎忍不住揉揉他脑袋,轻声哄着;郑云龙本来生得就好,脑后给用红绳绑着段发,看起来更有股说不清的味道在;他生来体弱,那时候阿云嘎好怕保不住他,人又说他们这行,戾气重,伤阴德,怕郑云龙跟着他,指不定让这一冲撞,孩子就没了,是后来让人指点,阿云嘎去求了这红绳,又让男孩留了头发,说是能给他把命留住,说也奇怪,往后那病得要没了气儿的情况越来越少,现在还比常人更健壮。
早几年就说能拿下来了,但郑云龙还是一直留着,还常常要阿云嘎早上给他绑,兄弟俩睡一块儿,阿云嘎不答应他他能拖着阿云嘎箍着不给起床,还撅嘴。
阿云嘎也应了——说实在话,十来年,都是他给郑云龙紮发,要是不让他来,他也不习惯。
他一看郑云龙这样就心软。
他的小龙还是很孩子脾气的。阿云嘎心情甚好地笑笑。 人被拖下去了,一点声音也没有。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