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兄弟
开春的时候阿云嘎去机场接他弟,路上堵了,比预定的时间晚到半小时,估计要让人等了,他有些烦躁地发了消息过去,得到句回覆,让他慢慢来,小心开车。
到了约好的出口靠边一停,果然看到高挑的男人等着,天气还冷,男人包得厚实,长外套加口罩,行李放在脚边,身上揹个包,头发滑顺地垂下,垂着眼睛看手机。
他还是跟阿云嘎记忆中一样怕冷。 阿云嘎摇下车窗喊他:“大龙。”
郑云龙一抬头,找了找看到他,上了车,把行李扔到后座跟他道了声谢。
阿云嘎说不谢。
两人一下没话说,阿云嘎本不是性子沉闷的人,只是离家太久也不知道该问什么,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人要过来。
他犹豫着问家里还好不好——不是没有联系,只是郑云龙跟他说还好之后,他俩再度陷入了沉默。于是阿云嘎告诉他前面置物篮里打开放着CD,看想听什么自个儿挑。
他一边开车一边想,其实他俩原本不这样的。他大了郑云龙五岁,被收养时是记事的,留了他的名字,但郑家待他特别好,他跟郑云龙也特别亲。
到上大学前两个人都睡一张床的那种亲。
可是后来阿云嘎不回家了,他有意识地拿各种学校活动填补了生活,电话一通比一通少,还总挑着郑云龙不在的时候,郑云龙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总是在忙,他总是没能说上几句话就挂断电话。
后来郑云龙也就不打了。
前些日子郑云龙毕业,他什么都没表示,也不知道为什么郑云龙要来这儿工作。
到了屋子,两室一厅的格局,阿云嘎把人带进门,给他指了客房,跟他说他等他找到屋子搬出去住前可以先住那儿,又递给他一串钥匙,等他接过后就要回房。
但他祈祷了无数次别问的问题还是被郑云龙问出了口,在他转身回房之前。
郑云龙开口喊他:“哥。” 一个字就能把阿云嘎击打得溃逃。
“哥,我做错了什么吗?”男人的声音跟他记忆里不太一样了,更成熟,更低沉,但喊起哥还是以前跟在他屁股后面的时候一样,阿云嘎多熟悉他,听得出来那个腔调是很委屈的样子。
但阿云嘎的崩溃只维持了一瞬,又被他收拾干净,他扶着门框,不曾回头:“……你想多了。”
“旅途过来你应该也累了,先休息吧。”说罢不再回话,逕自进房又关上了门。 阿云嘎的肩膀垮下,他往前两步坐在床上,将脸深深埋入掌心,吐了口气。
他知道这对郑云龙不公平。阿云嘎苦笑。 郑云龙一点错没有,错的人是他。打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对他产生任何兄弟以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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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隔天早上回家的时候,并没有料到郑云龙一早会在客厅坐着,后者像是一夜没睡,桌上烟灰缸抽了不少烟。
阿云嘎皱起眉,他不知道郑云龙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但想问才想起他没有资格,于是匆匆道了声起这么早。
“哥,你昨天怎么没回家?”他又听见郑云龙问他。
阿云嘎顿了顿,昨天晚上郑云龙发信息问他在哪儿,连着好几条,问他是不是出事了,没办法,阿云嘎才跟他说是在朋友那儿。
后来就没了回音,还以为他放弃了,不想是在这儿等着。
他看着郑云龙起身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他从来没见过郑云龙这么小心待他:“哥,我能不能知道是哪个朋友?”
说着伸手想来拉他,也是老习惯了,他俩以前向来黏糊,却没想到阿云嘎下意识地拨开了他的手。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郑云龙的脸上出现了难过——阿云嘎心便是一痛,他不敢多看,低下头,说出口的却是:“这和你没关系,我让你在这儿住几天,不代表要和你分享我的隐私。”
他看见之郑云龙的指尖抖了抖,一下子有些担心他要哭,以前郑云龙就好爱哭,可他不敢再看对方的眼睛。
半晌郑云龙才沙哑着声音说对不起。
对不起,哥。 阿云嘎又忍不住落荒而逃。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