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AU,设定胡来,没有逻辑,只为开车
苦难也许磨去人的傲气,也许激发人的志气,小龙是后一种,卖珠的钱不只救命,抓住了机会,他这只困在浅滩的蛟龙就得以翻身。
从靠零工谋生,到生意小有规模也不过花了他一年多时间;先是批海货卖,后来有了少许资本则更简单,少年脑子灵光,先前给人做工的时候也没少张大眼睛看,自然现在主意不少;靠着售珠,他与这当铺老板一来二去间有了交情,加之他又熟识这海边的人家,做人也坦白热忱,该低头低得了头,该出手看准时机便出手,有种活生生的莽劲儿,又肯下力气喝酒,与人推杯换盏不扭捏,往后有什么稀缺物件,珍珠珊瑚砗磲,只要肯给钱,人家吃大头,他都能分一杯羹。
这售卖珍稀是一道路,加工之后做女人生意又是一条路。珍珠粉和珠宝,样样来钱,最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哪怕他娘的病是个吞钱的窟窿,小龙这手里都还是攒下了钱,推了泥瓦房,盖了青砖砌的大屋子,一共两进,给他娘请的医用的药也更好,人如今清醒得多,也少犯咳疾,儿子哪怕不必出海也有了出息给了她动力,还能多少理些家事,就是病体陈痾调养没那么快,小龙总觉得不安,怕这不过是一时回光返照,日日提心弔胆;在人牙子那儿买了个小女娃子,一是便宜,二是动了恻隐之心,女儿总是先被卖的,看着实在可怜,本来没有计画,还是掏了银子买回家,这个年纪的姑娘早熟些,恰好能在郑云龙不在家的时候帮着照顾他母亲。
何况他一个年纪渐大的少年,再如何细致服侍寡母,总有不便之处,有了帮手,他也能空出来更多时间打理生意。
甚至陆续还有冰人上门,要给小龙介绍姑娘家,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多少好姑娘任他挑。
小龙都摇头,没要,他还不到成家的时候,秘密又多,发家的路子危险,天知道会不会出些什么事儿,别没让人过上什么好日子,就连累了人家——是,他家是能过得越来越好了,可他心里依旧没底,就怕哪一天这样红火的日子如同蜃景,太阳一出来,便烟消云散。
何况少年也确实是不想,心里沉甸甸地,装了一抹鳞光之后,哪还有心装下个无关的姑娘。
鲛人让小龙藏住了,养着,他早已不需要卖鲛珠才能活,可偏偏小龙还是不愿意放他走,哪怕忙累都要去寻他;鲛珠让他养出了一小瓮,倒出来能像水珠迸溅般弹射,在地上滴溜溜转,这么一个小泥瓦罐藏着,估计能售出千两金来,可小龙也不卖,攒着掩着藏起。
小龙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快疯了——这处岩洞尽管不小,对习惯大海的鲛人而言仍是逼仄之至,鲛人的郁郁是为何自然再明显不过——明知道应该放鲛人走,可他却不能够,一天拖过一天,哪怕知道危险,都难以舍得。
这一年间,鲛人在他身上留下了好几处伤疤,人关在一间小屋子里都要受不了,何况那以大海为家的鲛人?总有躁动至极无法安抚的时刻,鲛人脾气不小,对他没了警惕,多了亲昵,自然也起无声的争执,在没处发泄的时候便往他臂上肩上咬,浅时见血深时见骨,少年总咬牙受了,紧抱住他直到他松口。
谁人不煎熬,而他明白,自己是罪魁祸首;可他偶尔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鲛人从不对他下死手。
小龙有羞耻心,也知道愧疚,想放,可放不了手,这种负罪感折磨得他要疯;然而不提剑拔弩张的时候,他们依然建立起一种近似和谐的温情——小龙喜欢看他泅水,鲛人长长的尾在浅池里散开,本来荒凉冷清的岩洞里已经大不相同,软榻矮柜,还有他给鲛人寻来解闷的稀奇物件,小泥偶,九连环,有时候还试着教他认一些字,起码让他认得了小龙的名儿。
只是这关系时好时坏,好时恨不得腻在小龙怀里让他见天儿抱着,坏时又一点不让他碰,鱼生一口不吃,这教他学字学话学了多少,自然也无从得知。
但小龙倒是不管他能不能听明白,依然爱和他说话,说谁也不能听的心里话,任由鲛人在池中戏水,他自是说。
水池也让他下了苦力气凿得更深更广了些,让他能旋身多游几个来回,还小心没松动堵在岩壁下方石口的巨石。
鲛人身上挂上了璎珞,是少年寻人替他打的,金颈圈儿镶琥珀,垂缀着珊瑚珠和珍珠绕身,心口处与背心处有金镶玉琐片;累丝金臂钏镶玛瑙箍住上臂,鲛人肌肤雪一般白,在池底翻波时,那重重宝珠映光流辉。
小龙知道他喜欢这些东西;不是出于人类对贵重饰物的贪婪,只不过是因为美丽;在他眼中,流彩的珠贝与宝石等价,磨圆稜角的石块与珊瑚等值,只要他觉着好看,无论郑云龙把什么送给他,他都欢喜。
这样纯粹的生灵不是人类能拥有,不是应当能拥有。小龙盘腿坐在岸上看,然后鲛人游至他身前浮出水面,水珠顺着鼻梁眉骨落下,抬眼看他。
或者说,起码他不配。
张开嘴而没有声音,小龙想知道他会对他说些什么,想听,又不敢听,怕满是怪罪或怨怼——骤然间他有种大胆的渴望,也许是晚间饮了酒的缘故,让他有了勇气下定决心。
那坛酒放在身旁,他再喝了一口,没有打消念头,烛光辉映下想法反倒更烈了些;他伸手捏住鲛人下巴将酒水哺入,鲛人显然不爱这味道,皱了眉头,轻咬他唇瓣却不见血,轻轻推开他。
轮廓已逐渐硬朗脱离了少年气的男孩低低笑了声,有些时候总要喝点酒才能狠下心;对自己狠心。
小龙站起来身,脱去短打上衣走入水中,游了一圈到鲛人身边,不顾对方挣扎静静拥住一会儿,随后鲛人被他打横抱住,离了水面站直。
失了水中浮力,鲛人的重量重了许多,小龙重心不稳晃了晃,终于还是缓步上了岸。
鲛人身上好凉,双臂抱紧他的颈脖,小龙恍惚想起来小时候他还想过做英雄,只不过现在英雄是做不成了,在鲛人眼中,也许他是再穷凶极恶的人也说不定。
要放他走需要勇气,酒能给他一点,鲛人能给他一点,他抱紧鲛人跌跌撞撞出了岩洞,自己撞出了不少伤,却没有让鲛人伤到分毫。
小龙在夜里前行,今晚月光只有少许,细细一抹月,窥伺的眼什么也看不见,他沿着沙滩一脚深一脚浅地走,那些砂砾掩过他的脚背,而鲛人早已屏了呼吸,双眼往向了整片无际的海。
小龙曾在那处高崖之下引来了鲛人,如今就要从那里放他走,他抱住他,抱得好紧,体温都将鲛人捂热了许多,然后小龙走入海中。
水波晃荡,捲上他的脚踝,他的膝盖,他的腰腹,柔波让他轻晃;而鲛人从静止到逐渐挣动着去触碰海面,好似情怯般轻触,再往深些探入手,水流便捲过他的手指,自他指缝间穿过。
随后鲛人猛地生出一股力气,巨大的力量,鱼尾骤然发力弹动拍打,小龙反射性地想抱紧他,随后想起来什么又松开手。
鲛人就这样从他怀里落回了海中。
好像只在弹指霎那,在几乎没有月色的夜里,鲛人顺着海流消失在他怀中;小龙往前踏,在此一瞬间,庞大的窒息与相悖的自由席卷而来。
他绝望地喘气,怔了片刻,便跟着扎入海中,跟随鲛人离开的方向游;那应当是后悔,海水冷却了他冲脑的热血——可人怎么能跟上鲛人泅泳的速度?小龙在昏暗的海中睁眼,只恍惚好像看见了深沉黑海中,宝珠与鱼鳞的微光闪过。
今夜的海是黑色的,冰冷的。
小龙感觉到小腿痉挛,知道不好再往前。一部份的他渴望就这么跟着鲛人往海洋深处游,溺亡也罢;可另一部份的他却心知不可——他肩上还担着家计,母亲病情好不容易有了起色,他不能任性。
谁能知道回头竟比离岸更需要决心?
小龙掉头往岸上游去,然而哪怕他水性极佳,却已离岸太远,又兼饮了酒,海水也让他失了温,身上一寸一寸凉,手脚沉重如铅,好似拖着他往下沉溺;当气力逐渐不支时他有恐惧,然而隐约间,却对宿命生了屈从之意。
恐慌到绝望的平静之间,难免想着不如就这样吧,让海水淹没口鼻,了此一生,不是他没有努力,是宿命向来不曾垂怜过他。 这一切都叫人疲乏。
然而一抹力道扶上他的背脊,轻柔却坚定地自后将他推向前。
小龙从恍惚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意识到不对,奋力往前,当爬上浅滩时少年浑身战慄,抱紧双臂齿关打颤;但是他没有忘记那抹将他推向前方的力量。
他回过头看向幽暗的、一望无际的海,试图看见一点迹象能够表明那不是他的想象;能不能有一丝希望,让他能够不那么绝望。
大海始终是平静的,并不因为他的焦急而有所回应,他在海风中等待,等待良久,终至跪在浅浅的海水中嚎啕。这哭不只哭今夜,还哭压在他肩上的命;一恸父兄早亡恶海中,二嚎病母体弱难为继,三泣为续命不得不违心,囚了鲛人养珠图利。
最后哭的是他一颗心陷入囹圄,放走了他所求不得,此刻心如刀锯。
小龙弯下背脊匍匐在滩上,泪水汇聚在鼻峰而落入海中,旋即消失在浪中。从嚎啕至哽咽,他好久不哭,此刻像是哭尽前十来年的泪,少年逐渐宽广的肩背塌下,瑟缩在冰冷的柔波中,耳边是沙沙的海潮声。
心脏紧缩泛疼,脑中麻木,哭得浑身烫,身上又冰凉,他十指往下按住沙,对着海面怔愣,有股疲倦席卷。 他想起来一年多前曾有一回也是相似,却不相同,如今比起往日,他已然泥足深陷,落入泥淖中,最大的念想,也只是……好想再看一眼那如焰光般的鱼尾。
这一次估计不会有任何转机,他最后在黑色的海里瞥见的那抹鳞光,应当是最后一眼。
他脱了力一般坐在浅滩,哪怕那么抹弦月爬至夜空中天也不曾变换过坐姿。
岂料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出波浪拍击声有异,小龙钝钝抬头,却是一只手往前伸,接住了他下巴落下了的热泪。 那只手好白,今晚月色晞微,也许就是月光偷偷凝在了这手上;像他们初见的时候,那手好奇地来触碰他,只是现在已经知道要怎么收起利爪,轻轻以指腹相触,否则脆弱的人类受不住他的爪子,会让他划出来血痕。
小龙曾经在鲛人眼前哭过,但从来不曾这样痛嚎啕,他凝固了一般望着眼前,直到不由自主地打颤,他的鲛人游回到了他的身边,此刻好奇地伸舌尝了他的眼泪。
如海水一般苦咸,却有着不同的温度。
小龙惊喘一声,不敢动弹生怕惊扰,鲛人却弯起唇对他笑,轻刮他鼻头,如爱溺疼宠一般。少年曾经在温存时对他这么做过,伸手轻划,说不得的,听不懂的,都被他藏在这样小的动作里,抱住鲛人,而鲛人也没有犹疑地回抱住他。
爱与欲望顺理成章,他先前的克制是有所不为;但此刻想是不必再忍。鲛人被他抱在怀中,往更隐秘处带,那处嶙峋怪石遮挡,他也不需分神顾忌。
幽幽的月光恰好方便他们行事,小龙手指向下探去摸索,在细密鱼鳞间找到紧闭的入口;本没想过在月圆以外的时候此地能为他敞开,但却在试探着使力压下后,惊讶地发觉能顶开小口。
鲛人鱼尾一弹,手指掐进他手臂,却不是要反抗;他的拇指滑动间陷入,紧紧闭合的肉便逐渐被他顶开。
他去啄吻鲛人颈子,身上一阵热一阵冷,牙关打颤,知道今夜后估计要病,却义无反顾地向他而去。爱是种折磨的东西,他还未完全明白过来,已经饱尝其中苦涩与甘美;他的亲吻与爱抚软化了鲛人身躯,性器顶端自腔内探出,那股香气在月圆潮汛期外并不浓重,但冷香幽微,却更催人寻觅。
小龙吻住他唇舌,软舌扫过鲛人利齿,与之交缠;此刻他终于抛却了鲛珠这一借口,毫无目的地爱抚他——或说,爱抚本身即是目的。
他的长指陷入黏腻炙热的肉间,腔室如同活物挤压,像一枚被破开的蚌,昏暗之中见不着颜色,只有朦胧轮廓,但黏稠水色映出微微冷光,一阵一阵自肉道内涌出。
打转復又撑开,这么久以来早知道如何亵弄能带给鲛人欢愉;性器下方肉口上一肉珠被他用拇指挑弄,入口处吋许有一粗糙肿胀处被他以指腹按压,这道娇嫩的口子便如鱼口般张阖吸啜起来,将他手指咽下。
鲛人颤抖的时候,他身上那些琳琅宝珠也跟着轻颤,在反覆的浪潮声中清脆响动,搔过小龙同样滚烫的肌肤。
汛期之外鲛人的身躯没那么敏锐易感到稍一碰触都能带上顶峰的程度,但小龙挪动起手腕对着敏感处掏弄时仍迅速让他高潮了一回。
鲛人的心思他确实不能完全明白,但哪怕他只不过是因为耽于爱欲而回头,此生都无法理解小龙的心思,那也没有关系。少年扯开腰带松了裤头,阳根早已硬挺,先前他始终自制,不曾在鲛人面前太过失态——他哪怕拘了他在身边,依旧有种近乎天真的念想,不愿意要了不晓事的他;这还是第一次,既然鲛人回了头,那小龙也不想让自己后悔。
小龙将自己与鲛人的相抵,鲛人性器和他差不多长,却比他细些,也不若他滚烫,此时被他体温一碰哆嗦了下,又充满好奇地伸手来摸。
鲛人手指笨拙,试着小心不伤他,好奇地摸了会儿就不碰了,揽住他的颈子笑嘻嘻地亲吻他,嘴唇冰凉。
而他滑下性器,在羊水一样舒缓的潮中,将男根顶入鲛人的肉腔之中,霎那间肉道紧紧将他吸吮,绞缠,他肌肉紧绷难以自持,随后拥紧鲛人挺入,后者轻轻喘气蹙起眉,却挪着下身将他推得更深。
少年碎吻过他潮湿细软的发,恍惚间想起儿时邻家老人对他的告诫:要小心啊,小心鲛人,人图鲛珠,可鲛人图人的心肝,爪子那么尖那么利,一伸就掏出了跳着的心脏,吃下去。
小龙想,这是说错了,却也没错,他图鲛人,可如今,不是他拥有鲛人,而是鲛人拥有了他——没用上尖利的指爪,他已经把心奉上。
胸腔里温热跳动着的已经不属于他,已经属于鲛人。 潮声盖过了这场奇异的交欢,那长长鱼尾的拍水声隐没在浪潮拍岸的回响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