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愉快小种田文
他们走了完全不同的方向离开山洞,之前南南就已经问过他,这里有个地方可以找到她给他尝的那种白色盐巴,不过在他的领地外——那里不属于任何人。南南看了看罗盘,是朝着西北的方向去,先时的路途还算平坦,她等爬上一处山头之后往回看,这才发觉他们住着的山洞周遭是相对平坦的小盆地。虽说威没人照顾着长大,但南南不得不惊叹他在生存的本能上着实厉害,这样好的位置都能让他找着。
就是威同她说了,他要带她去的地方“很快”就能找到——南南看着眼前陡峭的深谷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
南南紧紧抓住他的手,声音颤抖地问道:“你确定吗?”
威似乎全然不懂她的疑惑,低头看她:“昂。”
他伸手指了指下方峡谷:“南南要的,最快。”
她握住他的手掌更紧了,再一次向他确认:“在下面是吗?”
威又点了点头。
南南胆子不小,但是这会儿看着都腿软,他们所在的地方几乎是垂直往下,山壁上覆盖着长势奇诡的树,风呼啸而过,吹起她的头发,在风的声音中能听见流水声。
这个地方没有工具决计是无法下去的,哪怕现在给南南全套的装备,她都不认为自己的技巧足以应付这个地方,她深呼吸一口气:“我们——我们要怎么下去?”
——而南南早该知道的,她根本就不该把这个问题丢给一个没有任何常识的家伙。
她抬头看他,忽然感觉到威强而有力的手臂箍上她的腰枝,男人将她揽住,压近自己的身体,她一愣,还来不及疑惑他为什么这么做,或者生出些别的遐思,旋即迎接她的是威突如其来的向前一踏,还有全无防备的失重感——
南南惊慌的尖叫声在峡谷间响起,回音惊起了成片的飞鸟。
严格来说,威并不是真的直直跳下去,他瞅准了好几个落脚点,单手抱紧了南南,脚掌踏上落脚处,或用带着尖爪的手掌插入山壁中缓冲,速度很快,然而南南却感觉像过了一辈子才落到地面上,她早就因为这股可怖的失重感吓得抱紧了威,就算感觉到下落的趋势停止也不敢放。
结果威居然也没松开她,两人就这样呆呆地抱了一会儿,南南才终于敢稍微睁开眼睛。她的心跳还没恢复,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忍不住发抖,她问他:“——我们停下来了?”
威再次“昂”了一声。
南南双手还抱着他的腰,威用他的大脑袋思索片刻,旋即另一只手也抱住了南南;南南这会儿才发现不对,她简直要气疯了。
她抡起拳头猛敲,哪怕像在捶墙也顾不上,她很少有被吓得尖叫或者哭出来的经验,现在有了:“你、你要死啊——吓死我了!你就这样跳下来一点警告都没有!”
但威让她敲,这个句子大半他是不懂的,他从她急促尖锐的语调中察觉她的惊惶失措,旋即低下头,将鼻子对上她的鼻子,南南原本中气十足的骂声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打断,他蹭了蹭她的鼻尖,迟疑着,试探地开口:“对不起?”
南南不记得要骂什么了,彻底卡了壳儿,旋即伸出手去猛地将他推开:“你不要以为这么做我就会原谅你。”
但那股气却是泄了大半,只有走路的时候比较用力一些罢了。南南还能怎么办呢,也只能边走边念别跟他计较,他就是只大傻狗,什么也不懂,结果走出去十来步发觉没听见他的脚步声,回头去看,他无辜地站在原地,然后伸手指了反方向:“南南,那边。”
她脸一僵,往回走的时候又捶了他两拳:“不知道提醒我啊?”
他很少看见她这样,想了想问她:“南南生气?”
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合着他把她当活教材啊?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已经超出了威的领地范围,多少能看见一些别的动物,对他们来没有太大反应,只是稍稍避让开,牠们前往的目的地与南南二人相同,都是为了盐。
威带她来的地方是口盐泉,像是个小瀑布自山壁上涌出,周遭是裸露的岩壁,没有太多植被,泉水涌出后沿着岩壁流下,积成一口小湖。在岩壁旁干燥处可以看见一些白色的盐花结晶,下方聚集了不少动物啜饮舔食盐水。
她走到靠近泉眼一些的地方,小盐湖不大,她不太想尝到其他动物的口水,她伸出手指轻沾一点,舌头舔了舔指尖,发觉咸味很足之后松了口气;刚才都被吓成那样了,要是威还搞错,她绝对会气哭。
南南连忙拿下她的攻顶小包,从中取出水袋靠上岩壁,让盐泉水流入袋中。她尽可能地装满袋子,南南现在才发觉威好像收斂了身上的气息;也不怪她后知后觉,一开始她能感受到压迫,但是后来她忙着适应这里的生活,便几乎没有察觉到威初时吓坏了她的那股猛兽威压对她的影响逐渐减弱。
现在再看,他可以穿过许多动物朝她走来,也许不只是因为南南适应了、或者这里不是巨狼领地的缘故,更有可能是因为他学习着收起了身上的这股力量。
南南有点儿复杂地看他一眼,他伸手过来捧住水袋底部,帮南南支撑了水袋的重量,南南看着他精实的手臂线条,不知不觉有些出神,直到他提醒她装满了,她才慌张地收回手、将水袋盖子扭上。
南南把水袋在腰上扣好之后,又把那个小陶罐取出,小陶罐要装满很快,伸进小盐湖里再提起就行,那个盖子没法很完美地密合陶罐,于是她小心翼翼地用绳子将其捆住,放进包里。
可她着实也没想到关于威那股猛兽气息究竟是怎么回事的猜想,会这么快就得到了验证。
南南本来只是将包收好背起,正想问威该怎么回去,然而下一秒天空便黑了下来——准确来说,并不是天色变暗,而是别的什么,南南发觉身边的动物都开始惊惶逃窜,好像是一瞬间的事,那些小动物窜进了树林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猛地感觉到心脏不详地收紧,再一回头,威不晓得什么时候已经变回了狼形,压低了身子,往前踏了几步掀唇发出低吼,挡在南南前方,而南南此时已经看见了来者。
相当巨大,是带着翅膀的某种生物——逆着光她没法看清楚,但是翼展很长,南南一愣,隐约有种熟悉的感觉,但她没能抓住这点蛛丝马迹,而下一秒,她身边的巨狼已经往前窜,扑了上去。
这是南南来到这里第一次看见与他体型相当的生物,巨狼充满攻击性地朝前扑咬,而后者也不遑多让,举起前爪——等会儿,南南眯了眼睛,震撼地察觉到后者不是她见过的任何动物。
像鹰一样的兽首,还有猛禽般的一对巨爪,但后半身躯却是……狮子?
南南脱口而出:“——狮鹫?”
于此同时身边的两只巨兽已然打出了真火,虽说狮鹫能飞,但威却丝毫不落下风,狮鹫的防守比进攻更多,而威的力量巨大而且灵活,狮鹫似乎坚持要在此降落,但地面是威的主场,南南就在他身后,而他丝毫不肯退让。
南南的声音并没有引起两只巨兽的注意,南南试图喊威的名字,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有什么动物能与他打得不相上下,南南不由得相当担心,尤其是当她听到威吃痛地嘶吼时,更是彻底提起了心。她咽了咽口水——老实说,按照南南的理智,她知道她应该在巨狼和狮鹫厮杀的时候赶紧跑,趁着后者没有注意到她迅速开溜。
可是她忽然之间就彻底想不起别的了。
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但南南知道她得想办法让他注意到她,照这种打法,再这么下去明显只会有两败俱伤的后果——假如威在这里重伤,在这种原始的森林里,她肯定没办法治好他、甚至没办法靠着自己的力量离开这个山谷,那么会不会有其他野兽注意到他的伤势,进而趁机蚕食他的领地,甚至杀了他——南南一瞬间想了许多,这在自然界中其实很常见,完全有可能发生——而出于南南都不晓得的理由,她居然害怕他受伤比害怕她被这狮鹫伤害更多,光是想像他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就叫她忍不住想哭;南南脑中转了好多念头,正是因为她的要求他才会带她来此,那么今天会遇上这种事,也和她逃不了关系,她太盲目地依赖他了,太自大,以为靠着威她就不会遇上任何意外,她真蠢——这个瞬间自责的情绪几乎将她淹没,她的双手颤抖,指尖哆嗦,试图捡起石子或者树枝,一切她能拿起来的、扔得出去的东西扔向狮鹫,她尽力试着不要扔到威,不过南南很快察觉这些石子扔上去大约不痛不痒,随后她大喊起威的名字。
威动了动耳朵,她知道她引起了他的注意力,但下一秒狮鹫也转过头来。
狮鹫像是现在才发觉了这儿还有个小动物没跑掉,牠迅速地拉开距离朝后,在一秒钟内,牠就理解到威的攻击性源于要保护这个弱小的……东西,于是牠尖啸出声,作势要转向攻击,威赶忙回身扑到她身前。南南脑中一片空白,这真的是她这辈子做过最蠢的事情,她吓呆了,而且照这么看,恐怕这会是最后一件,她的反应比她的脑子更快、更快,她扑上去揽住威的脖子护到他的身前,声嘶力竭地大喊:“威,快跑——”
但下一秒,一把惊讶的嗓音冻住了她的动作:“——南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