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甜
天气晴朗,清风徐徐万里无云,天是蓝的草是绿的,一派悠闲田园景象——百威只觉得不适应。他是退役警犬,退役算好听说法,事实上是因为执法过当被处分,因为他在抓捕一名犯下多起恶性事件的恋童癖时生生将人打死。
对方家里有点背景,顶多关几个月又出来,他在搜查时看到那些残虐的场景和绝望的影象,深深烙在他的脑海中,以至于再次抓到现行,对方却不以为意甚至嘲讽他们这些警察时,他再也按捺不住怒气。
他当时还记得对方是如何在他的拳头下从叫嚣到哀嚎,最后逐渐失去生机。百威说实在话,并不后悔,他至今仍觉得那人死有余辜,但他唯一对不起的,是他的老长官,为了保他,费尽千辛万苦,最后也不得不从高位上提早退休。
他进去服刑了一段时间,说来好笑,里面不少人还是他抓进去的,但他们对百威打死了那个恶劣的恋童癖居然生出了尊重,以至于并未如何受到刁难——多半也是不敢,长年的刑侦工作,他一直将体能维持在巅峰状态。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只能来做警卫。
这还是老朋友顾念旧情给他推荐的,羊村需要警卫,毕竟这些食草动物生性温和,容易成为其余猎杀者的目标,或伤害或猎捕,需要一个足够灵醒有威慑力的守卫,像他这样的壮龄警犬其实是首选,就是他直接打死人这条,吓的不只是别有用心的匪徒,连被他保护的村民都吓得不轻。
其实百威对此有准备,他性子不算热情,要他和热情的草食动物打成一片温和待人恐怕还比较有些难度;但两份工作的落差还是令他心里不是滋味。
过去百威对他的职业充满信念,哪怕这种信念不断磨耗,但起码他心中有坚持;然而现在他只是个小警卫,每天不过是固定时间巡逻,多半村民连他的目光都不敢对上。他除了出门巡逻的时候,就是回到村子边缘的居所,反正这间分给他的小屋子久疏打理,他总能找到活儿干。
南南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后院劈柴,肉食种的兽人男性肌肉精实,他的发丝半长,绑在脑后,脱了上衣方便做事——反正寻常也没有人来他这儿——他高举斧头用惯性带动,身形矫健,动作行云流水,俐落劈开了 柴火,南南看得呆在原地,而百威早在后院门被推开时便早有察觉。
他耳朵和鼻子灵,要他没发觉实在难为他,百威放开斧头,扯下手上棉纱工作手套回身,边开口:“有事儿?”
说话风格冷硬直接纯粹是习惯使然,但他看到来客时顿觉不好,脸上僵了下,他以前带过的后辈就说过他声音和表情凶,能把小姑娘吓哭,寻常要是问话都是让他那个小白脸样的学弟去问,现在忽然后院里来个看着就娇气的姑娘,他只觉头痛。
唯一能祈祷的就是她看见他别吓哭,要是哭着从他屋子出去,这种小村子都不知道会出什么流言。
南南睁着一双大眼睛瞅他,抿着唇没说话,倒是脸先红了,百威没懂这是要哭还是要尖叫的节奏,但看着她不知道为啥无端就紧张起来。他想擦汗,恍然发觉为了干活儿上衣被他扒了,那衣服就放在旁边挂着,正好在那姑娘边上。
他看看她卷曲的角,还有垂下来的白色耳朵,开始思忖要是凑过去拿衣服会不会吓着她,看了眼那个方向咬了下嘴皮,但她却发觉了他这个不起眼的目光,急忙拿起了上衣递过来。
手指尖碰上,她的耳朵唰的也红了,百威被这莫名的气氛搞得有些焦躁——她身上还有种软绵绵的香气,怪好闻的,他鼻子又灵,给她弄的心神不宁。
百威哪遇过这情况,第一反应是想赶紧给她弄走,他再一次开口,算是放软了声音也缓了语速:“有什么事情?”
她对他的盯视倒是打断了一下,她好像恍惚醒来,声音也绵绵的,百威走神想了一下她咩咩叫会是什么样。
“啊,您好,我就是听我妹妹说昨天她摔倒了,您把她扶起来,还要她走路小心”她握了握手上的藤编提篮,羞涩地朝他笑一笑,百威又开始走神想他怎么会头晕——中午没吃饭?不应该呀?他看着那姑娘,她被他看得声音都有些发抖,脸红通通,咬着下唇的时候有兔牙,绵羊怎么会有兔牙?真可爱……百威压根没想到自己思绪跑偏,反射性想摸裤兜拿烟,偶尔他思考事情的时候就得来一根,然后想起有个姑娘在,他生生止住了动作。
她朝他举了举提篮,掀开上面的绒布,是一篮红色的果子:“您又新来这儿,我想于情于理都该打声招呼——我们家住得也不远,那个方向,红色顶的小屋子就是。”
百威不晓得做什么表情好,他接过篮子,想了半天,就憋出了一句:“妳妹挺淘。”
个小姑娘走路不好好走,拿个木棍儿跟朋友打架,一边喊着大龙大龙一溜烟过去了,然后左脚绊右脚,摔了,百威拎着她制服后领,然后她的小伙伴大龙沖过来踢他膝盖要他放下嘎子。
百威都无语,估计是她听见妹妹说这事儿,说是道谢打招呼,其实是来道歉的。 她乖乖巧巧笑,百威都想不出来她怎么有只傻气得像小猪的妹。
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是呀,真的挺淘。”
然后就冷场了,一个红着脸不知道想什么,绞着白白嫩嫩的手,一个冷着脸完全是紧张的,两人僵着半天,然后百威问她还有什么事,她才醒过来一样,急急忙忙说没有了,不过又说,她从小在村里长大,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她呀,能帮的尽量帮忙。 百威客客气气地送她到门口,然后把那一篮子小红莓放上餐桌,他拿了一颗随便用衣服擦擦,塞嘴里,又皱皱眉。
好甜啊。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