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心里话
吴智哲家的猫会说话,而且说话的声音像他前炮友。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反正当时稀里糊涂就不往来了,一个月之后收到前炮友的分手——分炮,也不对,呃——从此以后我们不打炮礼物:一只孟加拉长毛豹猫,装在笼子里放在他门外,眼睛圆溜溜。
上面还有史大喜写得稀烂的字条,上书吴智哲收,看起来像是喝高了以后写的,还有不明的水渍把收的后半部晕湿;吴智哲捏了那张字条把史大喜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打过去,铃声在很近的地方响起。
吴智哲没好气:“你在搞什么鬼啊史大喜?” 他在对面用气声说话:“就送你礼物不行吗?”
“养宠物不是小事,”吴智哲揉揉太阳穴:“不管你在干什么,我劝你最好赶紧过来把牠带走。”
史大喜说:“喂?喂?我这里信号不好,你说什么,哎?你有说话吗——” 吴智哲蹲下来看猫笼,猫笼里面那只豹猫正背对着他,爪子按在手机上,跟他装讯号不好。
半晌没听到吴智哲说话,豹猫回过头来,正对上吴智哲,吓了一跳,说:“喵?” 吴智哲觉得这不是讯号不好的问题,是脑子不好。
最后还是把猫笼和猫行李都拎进了门,行李里面什么正经玩意儿没有,没有猫砂盆,没有猫砂,没有罐罐,没有饲料,没有食盆,但是却有桃红色大衣、桃红色绒毛披肩、桃红色热带花串、尤克里里、彩色灯球、墨西哥帽和墨镜。
这只猫是谁已经昭然若揭,吴智哲很想把他丢出去,但吴智哲这人心太软,最后看着猫(装)无辜的脸还是没下手。
作为报复他把猫按在浴缸里洗了两遍,还给吹毛,但是没想到就这样猫还能在他洗澡的时候扒拉浴室门要看,喵个没完,抑扬顿挫,中气十足,简直跟个摇滚巨星也差不了多少。
吴智哲受不了往门外一喊:“史大喜你给我闭嘴!” 喵叫戛然而止。
好了,没声了,还知道心虚。吴智哲冷笑了一下,把身上泡沫沖了干净。
紧接着一出来他就被史大喜气得吐血——他早该想到,史大喜没有这么好打发,这人浑不吝,刚才被叫破,现在他就把吴智哲衣柜里那个小玩具箱扒拉出来,单身美女的快乐之源被倒了一地,电线咬断,肚破肠流一地马达,仿真的几把上还有齿痕,吴智哲拎着该猫后脖颈掐开嘴一比对,猫牙完美对上,专业堪称CSI。
吴智哲多半是羞恼,他个性不尖锐,开朗温和,结果现在小秘密从卧室到客厅,这猫脑袋上还挂着他偶尔穿着美一下的蕾丝内裤要逃跑,在半空中四脚乱划,被吴智哲抓了假丁丁狠敲了两下。
吴智哲气得语无伦次,满面通红,问史大喜到底在干什么。 史大喜伸出猫掌挥拳,头上的内裤掉到脖子上:“这个家里的电动马达只能有我一个。”
吴智哲想炖猫。
把史大喜丢出卧室门外,死得冤枉的老公一二三四号放回盒子里用塑料袋包好安葬,吴智哲已经出离愤怒,深味这非人间的浓黑的悲凉,不再管那只破猫,缩进被子里打算睡觉。
棒死不能复生,他又和史大喜说了老死不再上床,这代表着年轻建筑师的钱包为了买新老公又要再大出一次血;人生三大乐事,升官发财死老公,在吴智哲这里,升官遥遥无期,死老公之后还要破财,简直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今晚他把史大喜放进门就是个错误——不如说,打从一开始他放史大喜进门就是错误。 他听见客厅里传来声响,还有开冰箱门的声音,他坐起来片刻,虽说这很像闹鬼,但比闹鬼糟得多,闹的是傻逼前炮友,吴智哲坐在床上五心朝天念了两遍往生咒,一遍敬明天,一遍敬过往,人生苦短何必念念不忘,然后又倒下去拿棉被盖住了头。
然后他这会儿门开了,门开了还有酒气,那猫喝了他冰箱里的啤酒,站在门边扶着门框站着哭,问外面好黑吴智哲能不能让他进来睡。
他妈的现在那条蕾丝小裤裤被他当背心一样套着。
吴智哲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在崩溃的边缘,然后这猫已经快速溜进了房间爬上他的床钻进了他的被窝,不请自来得像全天下所有的猫一样。
这实在很狡猾,史大喜通常能让吴智哲心软,猫总是能让所有人心软,史大喜变成的猫能让吴智哲心软得像滩任他搓圆揉扁的……呃,不是修辞,这猫现在正把爪子放在他的胸上有节奏地揉,发出了快活的咕噜声。
吴智哲头好疼,他想说点什么,但这猫已经看透了他,精准在他底线上蹦迪但又来回横跳,开始跟他诉衷肠。
他哼哼唧唧可怜巴巴地说他不会爱人,从小就被抛弃,早早出来唱歌,没有体会过什么是爱,所以遇到吴智哲的时候特别胆怯,他其实是个懦弱的人。
吴智哲犹豫了片刻,本来要把猫丢下床,最后还是改成拍了拍,揉揉猫脸颊,猫更加得寸进尺,醉醺醺地蹭了蹭他的掌心,说道:“吴智哲,我来这里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吴智哲嗯了一声,叹口气低声道:“你说。”
“我能看看你的b吗?”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