痣
阿云嘎脖子到锁骨那儿有几颗痣,不是很能注意到的地方,但注意到了就忘不了,郑云龙看见了,所以他不能回到没有看见的时候,就像他爱阿云嘎,不能回到不爱的时候。
这不是开或关的选项,是单行道,是一个只能继续下去的开头,找不到回转的路走,郑云龙开始习惯爱阿云嘎这件事,并且对自己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说出口接受良好,他接受他们偶尔的聊天见面,接受坐在他身边像普通朋友,他们在见面的时候或许会坐得很近或许不会,而那些痣像锚点。
锚点,座标,随便怎么说,是郑云龙会聚焦目光的地方,在他不看着阿云嘎眼睛的时候,垮在座位里听阿云嘎说话,其实没那么认真听,目光涣散地游离又重新汇聚在他锁骨处的痣上,五个点,五个小痣,郑云龙会让眼睛依序落在它们上面,像用眼神亲吻。
也是一份简洁俐落的说明书,像是指引他应该亲吻的位置,摊开来,这么明白,把嘴唇该落下的地方都标示清楚,比找到停车位都还要更容易。
郑云龙说不清楚看阿云嘎的双眼更容易些,或者是抵抗亲吻那些小痣的欲望更容易些,也有可能它们都一样困难。
他的手肘撑在椅子的扶手上,拇指无意识地摩挲过下唇,他可能在看着阿云嘎的那几颗小痣发呆,反正阿云嘎只要在这里,他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都令人分心。
盯着痣看似乎比盯着嘴唇好一点,郑云龙思索,嘴唇似乎有些太明显,也太湿润,当他的嘴唇出现在梦里的时候总是让事态变得潮湿,但痣总是好一点,没那么主动,也不会呻吟,当然会出现在恼人的梦里,可起码不会灵活地回应他造成醒来之后空虚的落差。
最糟糕的就是郑云龙因为亲吻过那双唇,所以他知道吻起来是什么感受,他的梦也有迹可循,与其说是做梦,倒不如说是回忆;还不如痣那样纯粹是做梦,因为再怎么样他也从来没有机会用嘴唇盖住那些可爱的斑点。
他的手指把下唇擦得发热,阿云嘎从来就不利于他的身体健康,郑云龙为了演戏会看书,书上提到口欲期,别的不说,但当阿云嘎在他身边的时候他烟好像总是抽得多一点儿,这可能也算是一种代偿。
而郑云龙知道如果有机会他会怎么做,他会把嘴唇盖上去那小痣标出来的位置,吮吸,舔咬,直到这儿出现小小的淤痕,两三天都退不了,阿云嘎会对着镜子皱眉看,抬起来他的下巴,用手指去碰,抱怨怎么这么久还不消失,他还要想办法去遮,好麻烦。
郑云龙会笑他,但不代表下次有了机会他就不会再这么做。
然后阿云嘎生气了,不是在他郑云龙想像里的,是真实的阿云嘎,他手臂环了胸,抬了眉毛,问他:“郑云龙,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脾气真大,郑云龙乐了,对他笑,看他哼哼地不高兴,他问阿云嘎刚才说啥,并且知道这会让阿云嘎更不高兴。
阿云嘎噘了嘴,想说点什么,但郑云龙忽然伸了手,像是将手指按在星星上,他说:“嘎子,你这儿有痣。”
又或许那不是星星,是让晚霞蔓延的按纽,郑云龙的手指一碰,从耳廓到胸口,阿云嘎的身躯绽开了日暮时分的颜色。
他应该让傍晚来得更早一些。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