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离婚
回到他们同住的公寓时,阿云嘎依旧难掩恼怒——大多时候他都是最理解郑云龙的人,但今天晚上,阿云嘎发觉纵使是他,也有不能明白对方究竟在想什么的时候。
好比今天晚上。
两人相携出席了今夜的友人聚会,作为知名的圈内爱侣,在这种场合上也向来是人们的调侃对象。酒过三巡必定是要喝多的,和几个认识的年轻孩子打了招呼,却没想到被拉去玩了游戏,玩的是真心话大冒险,老套,但对气氛炒热很有帮助;阿云嘎不喝酒,自然不入局,坐在郑云龙沙发扶手上笑意吟吟地看他们玩。
前几轮下来有人自爆秘密,有人按指令冒险,也有人喝了不少酒——阿云嘎当然知道郑云龙是借着游戏正大光明地喝,但到了第三次瓶口指到了郑云龙,后者爽快地举杯要喝时,他还是出手按住了对方酒杯。
“你今天晚上喝得太多了。”他有些警告地低头看着那对水润双眸,后者委屈地看着他,旋即败下阵来。几个小男孩爆出欢呼,郑云龙可是影帝,就算没什么架子,他自己举杯要喝,他们哪里敢说让他不许选喝酒,得选一个真心话或大冒险来。
五六个小年轻窃窃私语讨论了一阵,最后胆子还是不够大,推出一个胆比较肥的黄子弘凡出来跟龙哥说他们觉得来个简单的大冒险就成。
真的不难,放了水的,在众人眼中简直再简单不过,毕竟他和阿云嘎都是老夫老妻了。 “龙哥,在场的你挑一个亲上一分钟就行。” 阿云嘎一愣,但郑云龙已经反问:“没玩游戏的也算在场的?” “当然!” 然后阿云嘎猝不及防便被郑云龙拉到腿上,按着后脑杓深吻。
男人的唇舌中还带着微苦的酒气,舌尖顶开他因为错愕微张的齿关,他听见那群小男孩们倒抽几口气,却已无力去管。他的舌头潮湿又温暖,交缠上他的舌时竟勾起了腰脊处一片酥麻——是种陌生的、叫人不安的感觉,说不上喜欢或讨厌,免不了头皮发炸脚趾蜷缩。
待到郑云龙放开他时,已是脑中一片昏沉,他的舌根下颚微酸,唇瓣分开时扯出一抹暧昧的银丝。 阿云嘎被他固定在大腿上玩完了后半场游戏,直到他们告辞离开,郑云龙的双手都牢牢圈在他腰际。
他压抑的怒气直到回到家才爆发出来。 老实说,假如这是寻常的恩爱伴侣,一点问题也没有,但放在他们身上——
“郑云龙,不是都说好了,”他不快地开口,想起来今晚众人心照不宣的笑容只觉恼怒,焦躁与怒气使他太阳穴突突地疼,他伸手按了按,想止住这股疼痛:“接着该开始拉开距离,然后和平离婚?”
是了,谁知道他们这段光鲜亮丽的婚姻之下,只不过是一场协议?两人的确是大学同学,在协议开始之前,也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但后来他们的CP在节目中大火,假假真真,真真假假,最后终于是妥协低头,认了捆绑在一块儿,以知心爱人的面貌出现。
从青春懵懂到深陷名利场,他们花了十年;现如今,协议只剩三年就要到期,本来说好要逐步拉开距离最后和平分手才是双全之法,将彼此事业的打击降到最低。
但这吻完全不在预期状况内。
阿云嘎模糊中知道自己恼怒的根由并不只是郑云龙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幸好过内风气不开放,他两在公开场合揽腰牵手已经足够应付大众,但事实上,他们除了曾在毕业大戏中缱绻一吻,从未像今夜这样放纵靡乱的深吻过。
他们不需要。他们不是真的爱侣。协议上不干涉彼此的私生活,但写明了若有需求,需要一定范围内的亲密举动。
亲密举动包含深吻吗?阿云嘎不知道。 郑云龙打从进门就没说过一句话,低垂着头,屋内只开了盏玄关灯,在他面容上灯影交错——那是张英俊而深刻的面孔,是阿云嘎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男人今夜穿着皮夹克出门,长发在脑后扎了个小揪;说起来,出门前还是阿云嘎给他做的造型,他两纵使没有外界以为的深情,他们依然是最好的伙伴。 但这样的关系应该建立在他们都遵守承诺之上。
其实真的不是大事,真的不是,阿云嘎心底某个声音在说,在企图说服自己,但另一部份他却感到不安与受伤,因为——
郑云龙动了,他迈开步伐走到阿云嘎面前,抬起他的下巴,深深地叹气,双眼中有与他如出一辙的恼怒与疲惫;阿云嘎应当对此有所警惕,男人在长大之后沉稳许多,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找到那些偷藏起来了的爆脾气。
“去他的协议。”他听见郑云龙喃喃骂道,阿云嘎微愣,反射性问出口:“你什么意思?”
“这个意思。” 郑云龙再一次吻了他。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