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就能做到
郑云龙有一次穿越了时空。
是很久以后了,声入人心结束都要一年了,中国音乐剧活了,再多只猫都养得起了,他一觉醒来,发觉又回到了北舞寝室里那张铁架子床上,好硬,睡不管,一偏头是阿云嘎罩了蚊帐的床。时间快上课了,阿云嘎已经起床,喊他们都起来,大川建新,然后爬上来与他对上眼时有些诧异。
阿云嘎皱皱眉头:“既然醒了就别赖床了。”
行吧。郑云龙也不想赖,这样久违的场景太过真实,不像是梦;他有预感不会在这里待太久,那就好好投入回忆一把。
他爬下床换衣服的时候还对阿云嘎咧嘴笑,阿云嘎是有些惊讶的——郑云龙太熟悉他了,但这个时候的阿云嘎还很沉默,什么都不爱说。
就是很平凡的一天上课日,做早功,开嗓,练唱,上课,生活被塞得满满的,能称得上枯燥,可郑云龙却觉得简单快乐。
他跟在阿云嘎屁股后面,看这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看他脸上还没褪去的青涩,神情却从来坚毅又倔强。
这个时候的他比大学时候的他唱得好多了,还难得收获了一波阿云嘎震惊的神色,到下午的课结束时他看见阿云嘎凑过来,本来有些喜孜孜,以为要得夸奖,却不想人把手往他额头上一贴,认真地关切:“大龙,你是不是有病?”
想起来了,这个时候的汉语还是捉急的。
郑云龙没脾气地纠正了他:“嘎子,这不能说有病,有病那是骂人你知道不?你要问这是不是生病。”
然后他把那手从额头上拉下来,握在手里,手好瘦,看不出来以后那肉呼呼的样子。还没多看几秒阿云嘎就抽出手,哦了一声:“大龙,你是不是生病了?”
郑云龙摇摇头,说没事儿。
“咱也走了吧。”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天气凉了,郑云龙一向包得紧,还挺能适应,但阿云嘎就不那样,刚上完舞蹈课,身上都是热的,再多吹风怕他要感冒。
晚上大家说要出去外面吃火锅,约的时间也比较晚,郑云龙就先把人拉回寝室去:“你换件厚的再加件外套。”
阿云嘎也觉出来凉,没啥话说,脱了身上薄长袖,寝室没开灯,就外面苍白的日光,有些偏暗,郑云龙偏头就看见少年背对着他,男孩是很瘦的,太瘦了,几乎就是薄薄的肌肉覆盖住骨头,可背和腰又直直挺着,不肯服输。郑云龙忽然就出声喊住他:“嘎子。”
阿云嘎有些困惑,回头看他,边把厚衣服往下拉。
郑云龙上手去给他拉好,说:“以后你会变胖的。”
阿云嘎不明究理,但郑云龙不让他多想,又拉着他往外走:“走吧,吃饭去。” 然后果然,他在那里待了一天,隔天就又在自己的床上醒来。
那也许是真的穿越了时空,也许就只是个梦。
他爬起来走出房门,阿云嘎拿着锅铲煎蛋,问他:“醒啦,大龙?”
“嗯。”郑云龙打了个呵欠,凑上去抱住他,被人一胳膊肘顶开:“有火,你别闹。” 好吧。郑云龙耸耸肩,忽然想起来:“嘎子,我想起来,我梦到你——”
“梦到什么了?”阿云嘎把火关了,问。 “梦到你以前的样子。好瘦,像竹竿。”
阿云嘎本来都准备他要接着说什么,没想到人这就完了,开始吃他的早餐。 “行吧。”阿云嘎无奈。“你总说我以后会胖,我都是让你说胖的。”
郑云龙笑了起来。
*
阿云嘎有一次做了一个梦。
梦到年轻的时候,几年前了,他们刚毕业那阵,然后演了阿凡提。演了好多场,这是其中一次,但每一次都差不了多少,没人买票,没人看。
但还是得演下去。
有那么一瞬间,阿云嘎是有些恐慌的,分不清这是梦,还是他在多年后取得的那些成就是梦。怕什么?最怕你已经走了上万步,所有的泪和血都实实地落,但一睁眼,你回到一无所有的最初。
只不过也就是一瞬间,阿云嘎很快地稳了下来。他有种奇怪的感觉,不会在这儿待多久,也许剧演完,他就能回去。
他换上了衣服,这个时候的大龙还很二,不是那个音乐剧王子,上台的时候很紧张,可在看到观众席的时候,这种紧张很快成了无奈和难过。
还是得演,阿云嘎看见他的眼神时很心疼。台下只有零星二三观众,本想着咬牙得演完,最后却是一半就给叫停了。
阿云嘎印象里没有这一次。
灯光亮起,剧场空了,气氛一片低迷,郑云龙站在舞台中央,阿云嘎看他,看到他眼眶中蓄了泪——他知道他不服。
气坏了。但不是他们能决定的,肖杰老师也不愿意。有的时候以为出了校门,就能像毕业典礼上面说的那样,鹏程万里,但是事实上,没有人能轻易飞上云端。
你得爬摸打滚,狼狈往前,得梗着脖子大喊老子不认命,才能接着走下去,把自己那条路给踩出来。
这路上能有人一起走,是很幸运的。阿云嘎站到他身边,拉住了他:“大龙。” 那双盛了泪的眼睛看他。
“会好的。”他保证。几年后的阿云嘎已经走到那里过,“我们以后会填满这个剧场,你会成为我们中国代表性的,音乐剧的男一号。”
郑云龙把他拉进怀里,用力的抱住他;阿云嘎让他抱着,给予他力量。他知道郑云龙有多真,也知道他从来就不会变,十年前一样,十年后一样,但再放开,他们就回到了北舞的舞台上。
不是毕业的时候,应该是梦醒来了,阿云嘎也想起,他们刚唱完我的她,然后退场,他们走到一块儿,然后郑云龙在暗下来的灯幕间朝他伸出手,于是他把手臂也展开,两人交换了结实的拥抱。
郑云龙的目光仍然带泪,但此刻是他熟悉的,成熟了的那张脸。 “嘎子,”阿云嘎听见他说,声音中微微哽咽,“我们做到了。”
阿云嘎笑了起来。
FIN.
看这篇的感觉很奇妙。我听小阿讲梦的时候没有那么在乎、起码主要不是在关注他们的十年,忽然阿镜告诉我或许那里还有这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