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凑起来能不能成为完整的永恒
第一次接吻的确是没有准备。 猝不及防,舞台上躲避不了,一瞬间阿云嘎想了很多,真亲了,似乎也不该当作有什么,只是没想到他会伸舌头。
躲不开,要是躲了,戏也垮了,于是阿云嘎大张着眼,任他亲,中间候场的时候不长,抓紧了时间再看一眼台词,再过一遍动作,没来得及问你为什么吻我;等到后面,他比郑云龙更早结束,下了戏后还没出情绪,看到他就双眼通红,于是阿云嘎不忍问。
到底没问出口。 那第二次呢?
可第二次就不一样,他先是侥幸,也许郑云龙不会再如此投入地吻他,那么他自然不必再去责问郑云龙的脱序;可上了台,他的心跳加速,他的肌肉紧张,阿云嘎恍然大悟,也许,也许他只是不想问。
在舞台上的每一瞬间都不能复制,这一次的高歌与下一次的必不相同,他们在那张吉屋出租经典的长桌上对视,没有别人。台下的观众已远,舞台的灯光暗去,他们在真实的纽约圣诞夜里,好似听见晚风呼啸,郑云龙的双眼望着他,阿云嘎受到蛊惑一般,带着些许仍然不定的犹豫,抬起下巴。
眨眼只需要不到一秒的时间,但这次他闭眼闭得好慢,张开唇,阿云嘎想,也许在那个瞬目,也许在站上舞台的霎那,他就知道这将要发生。
这次不再慌乱,是确实的吻,犹疑,然后加速,他的手放在他的腰际,施力将阿云嘎往他的方向按,却也不住地朝阿云嘎倾身;像用尽力气朝向彼此奔来。
阿云嘎说不出那种感觉,脸颊上是麻的,他们是彼此的兄弟,意味着他们共享一切,但是在情与爱上,他们会对彼此全然地陌生。
你不会知道你的兄弟如何亲吻一个女孩;你不会知道他在接吻前张开唇的模样,你不会知道他习惯先吻住下唇,你不会知道他的舌头温暖潮湿,他的吻里带着他的气味。
就是不会知道。而现在他知道了。
思绪杂乱地奔涌,缠绕,阿云嘎担心了一秒自己吻得够不够好,旋即又被淹没,他的手扶在郑云龙肩上,止不住蜷起,抓握住他的肩膀,抓握住那件Angel买给Collins的外套。
有点滚烫的羞愧,为了他在这一刻不是Angel;像是感觉偷走了Angel的爱人,在这个珍贵的时刻,他不是——不觉得自己是Angel,他是阿云嘎,只是阿云嘎,站在台上,浑身战慄,让他的挚友亲吻他。
可是阿云嘎又想,心脏这里的感觉,这种好似涨破了,流淌出了温暖,而酸楚的液体,他必须要是Angel才能够解释。
他皱着眉,灯光消失,吻很短,但感觉很长,他不知道,不确定自己因为什么在发抖,抽气,几乎窒息,然后郑云龙放开他,他们要走。
要走了,结束了,一切都快要到尾声,在那个时刻阿云嘎忍不住本能地向前,但郑云龙没有注意到,先他下了桌,他要吻,也只剩下空气。
等到戏也结束,他们的大学也即将画上休止符。
郑云龙伸出手,要扶他跳下。
人声鼎沸,不再只剩两人,欢呼与尖叫冲破天际,阿云嘎看往台下,恍然发觉这早已不是毕业大戏的舞台。
而台上是他们的那张照片。
六年的时光不曾黯淡旧容颜,不曾抹去老回忆;甚至他恍惚刹那,才惊觉原来他甚至记得放在郑云龙肩上的手指是如何蜷缩——那是不能自控的,不能自已的,被他亲吻的时候,连指尖都忍不住紧张而……情怯。
阿云嘎闭上眼,再睁开,他知道那些尖叫中想的是什么,他知道她们渴望什么,可是他必须说。他拿起麦:“你们可以尽情地想像美好……”
不可置信的惊叫震耳欲聋——或许对他而言是如此。
美好,美好是那样的,夹杂着汗水,与化妆品人工香精的气味。 也的确是的,他们似乎在舞台上非常、非常短暂地,深爱了彼此一瞬间;只给我,只给你,一个吻的任性的时间。
“……但是我们的情谊会比那个方向更重。” 阿云嘎没有回头。 他没有看见郑云龙用什么样的眼神望着他。
瞬间是永恒的碎片。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