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不摔碎
郑云龙有的时候会想,阿云嘎这身脾气太硬了;不是说他不知道如何圆滑,是指他总要与命运碰撞。不服输,不低头,郑云龙在十八岁那年看见他,想这个人怎么像块难啃的硬骨头,青岛来的小伙儿没怎么吃过生命给的苦,偶尔挠挠下巴想这身硬骨头有没有必要。
但是不得不服气,阿云嘎这身脾气,反反覆覆磨不去,明明身上有好些柔软的地方,要费了老鼻子劲儿才能撬开硬壳尝到一点;里面是甜的,软的,找对了方式他会缩一下,中气十足地哎呀,郑云龙就喜欢逗他。
可那一次郑云龙不是真要惹哭他的——就那一声“再见,嘎子”,有一点点想要招惹他的心思不假,就一点点,真的,比小指盖还小一片,得原谅他,他这么喜欢阿云嘎,不碰两下惹阿云嘎为了他做出些反应,看着他,他心里就不得劲;然而郑云龙自己就是个感情丰沛的人,敏感又坦诚,那会儿落泪的时候模模糊糊想“坏了,别招嘎子哭”,然后一抬头,那人举着肉肉的拳头抹眼泪,瘪着嘴,眼眶都是红的。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握在那个肉肉的拳头里,紧紧捏着,被阿云嘎的眼泪泡得酸软发胀。
咬着牙根按照台本道别,心里其实有些悔,不舍得逼他的,也没有可能真就这么道别,阿云嘎承受不了失去他——并非失去某个人会将他击垮,可是阿云嘎会露出那种忍耐着心碎的表情,那这么说便不准确了。
真准确地说,是郑云龙承受不住阿云嘎失去他。
有点儿怪,大致明白他的意思就好。总之是这样的,阿云嘎不会停下来与命运碰撞,郑云龙这些年来早已摸清楚,他爱他这一点,又怕他这一点,现如今他也不害怕了。 像那一次希拉草原结束,回到休息区,阿云嘎说他终于可以休息了的时候,郑云龙明白他的意思,他没有安慰,他拥抱。
在阿云嘎每一次挥拳,每一次碰撞的时候,郑云龙张开双手,做他和这个世界小小的缓冲。
他有很多爱能给,能小心不让阿云嘎摔碎。 (而阿云嘎也做一样的事,只是他们俩都没有发现)
呜呜呜我的初心,心软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