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上白炽灯时不时闪两下,靠近了能听见低低的滋滋声,阿云嘎一边吃一边抬头看,问是不是该换了灯泡了。
郑云龙拿馒头抹碗底下的酱,没抬眼:“再撑撑吧。”
阿云嘎也就不说话了。
碗也不用洗,收拾下就行,阿云嘎收拾的时候郑云龙提了暖水瓶去接水,接回来倒盆里给他洗。
这事儿还是得郑云龙来,阿云嘎人更单薄些,没有郑云龙冷着脸提热水瓶吓人,他在公共区域接水接久点人家也不敢说他啥。
阿云嘎那身板都不用小半瓶水,一会儿擦完就开始记帐,算他俩开支,这年头攒钱不容易,为了以后过好日子,郑云龙买包烟都经过严格管制。
不记还好,郑云龙在旁边擦洗,一边听阿云嘎嘟嚷,那烟瘾更上来了。
郑云龙问他明天我买烟行不行。
阿云嘎鼻子哼了哼说:“你再撑撑吧。”
郑云龙没烟抽了,倒八字眉开始咬嘴皮,阿云嘎不看他就知道:“你也少咬嘴皮。”
老习惯了,但郑云龙还是得跟他贫两句,说晚餐不吃饱,嘴皮吃了多少补点,又靠过来说你的也给我吃。
阿云嘎骂他神经病,把人推开了以后想不起来记到哪条帐,气得用本子打人。
他们睡觉就睡木板床,下面垫了个薄垫子,也不知道木板和垫子哪个更薄些,一角用砖头垫着,翻身便吱呀吱呀响,还感觉随时都要垮。
关灯了,阿云嘎想着该换新的灯泡和郑云龙的烟,想很多,想很久,可郑云龙翻了身来摸他。
木板睡久了吸潮气,有点凹凸不平,拼起来的地方对不准了,他一翻身就晃得凶,阿云嘎怕把床板子真弄塌了,要说别,但郑云龙说:“烟我明天不买,垫子我洗,床板坏了我再拖一块回来。”
阿云嘎一会儿就守不住了——他明天都不买烟了还想怎么样,郑云龙还给他打包票说轻点。
然后那床就摇起来,阿云嘎始终觉得自己是紧绷的,这个床板子让他没安全感,但他紧绷的情况下到得很快。
这床的声音掩盖不了,别的声音也就破罐子破摔了,都这样了也没啥盖得住,隔壁还不爽地重重敲墙。
郑云龙更没理由停了,天知道是逆反心还是啥的心态,反正他又弄了很久,结束的时候阿云嘎直发抖,余韵打着勾好像还缠着他脚趾头,郑云龙从他身上爬下来,去摸掉床边的薄被给两个人搭腰上。
他又摸出了什么,打火机哢嚓一声,深夜里只能看见一点微弱的香烟火光。
郑云龙深吸了一口,然后递给阿云嘎。
手指摸到潮湿的烟嘴,烟没剩多少了,就剩个烟屁股,但不烫,郑云龙捏住了更靠近火光的地方。
阿云嘎翻过身趴着看他,抽了口烟,想,算他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