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和解
郑云龙亲吻他,他闭上眼睛,没有像十年前那样惊愕地瞪大眼。
很多事情习惯了一点儿,很多事情放下了一些,阿云嘎他在跟什么和解,很多,模糊不清地掠过,当他的手指蜷起的时候,腰际发软的时候,他想起来红裙子,高跟鞋,还有紫色的眼影。
他从他的来处来,把自己安放进框架里,也许不能说是安放,反倒像是修剪,适应了那些规矩;但他本不是如此。
阿云嘎喜欢那些明亮的、柔软的、好看的——或者该说是不符合男子气概的。他喜欢,又在某种层面上害怕自己喜欢。
所以他和自己拉扯过。
而让郑云龙亲吻他这件事也许比他主动去亲吻郑云龙更困难。被动总是看上去更处于下风,也许他还不安于对于被郑云龙亲吻的渴望。
可是当郑云龙吻他的时候,这些吻确实满足了他某种秘而不宣的欲望,他喜欢被骄纵,喜欢被动,喜欢郑云龙某种程度上……把他当个小姑娘似的对待。
阿云嘎有时候会对郑云龙太敏锐的直觉感到不适,郑云龙本能地知道他该怎么对待他,惹他又哄他,轻而易举地牵动阿云嘎真实的情绪,但再看郑云龙的神色,似乎又对此一无所知。
他好像只是觉得该这么做就这么做了,就像他想吻所以吻了。
郑云龙揽住他的腰,手掌贴在他的脊处,阿云嘎想要顺从他,但他依赖着生存的恐惧警铃大作——在这个社会里不像个男人会失去什么,阿云嘎心知肚明,所以恐惧内化成他的本能,这种本能让他走过了风浪,却在此时成为了壁垒。 甚至光是承认他喜欢被这么对待都无比困难。
他咬痛了郑云龙的下唇,郑云龙发出模糊不清的哼声,微微张眼看了看他,却没有后退;他的手指在阿云嘎的皮肤上滑动,似乎带着种催眠的节奏,郑云龙亲吻他的颈子,贴近他,好像吻是最重要的,他们接着要做的事反倒可有可无。
真的吗?也不是,只是阿云嘎没那么容易放得开,而郑云龙对待他总是很慢,他像刚结束冬眠的蛇寻找热源,缓慢,而且缠绵,容许阿云嘎僵硬到放松,偶尔想要逃离的反应。
在亲密里表现出来想逃总是有点尴尬,阿云嘎不想拒绝,只是他反射性地感到害怕,郑云龙总是会停下来等他——他可能不清楚阿云嘎正在对抗的事物的具体名称,但是他就是懒洋洋地靠着他,等待他,而且没有因为阿云嘎的瑟缩表现出恼怒或者迟疑。
这让阿云嘎松了一口气。
他试探性地把手放上郑云龙的胳膊,他开始谨慎地回触,这和那些标明了朋友的界线不一样,更暧昧,更贴近,他让郑云龙压在他身上的时候浑身寒毛直竖,但他忍了下来。
直到此刻郑云龙才问他:“你可以?” 阿云嘎点点头。
其实郑云龙不知道阿云嘎将他接纳的时候放弃了什么或放开了什么也无所谓,不一定非要说出口。
这是只有他自己能察觉的蜕变,像是终于爬出那枚茧。
他反手拥抱住郑云龙宽阔的背,往上曲起手臂,如此紧贴而且依恋,感受着胀痛,在这一刻他抬眼往上看去,在失神中并不清楚自己的神情。
——如哭……似笑。
好细腻……好喜欢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