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尔醒来会伴随着毫无来由的消沉,真的,没有任何理由,就是坐着,感觉头痛(有可能是喝了太多的酒),疲倦而且恼怒,随机地看整个世界满是不爽。
郑云龙差不多是这样,胡子冒头,头发有点油,被子缠在腰上,看起来很呆,而阿云嘎已经容光焕发地起了,满屋子翩然地飞,寻找他的袖釦。
他差不多有整柜的这种小玩意,贵得要命,闪闪发光。我是这里最便宜的,而且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郑云龙盘着腿想,眼睛半开半阖,抽了抽鼻子,然后阿云嘎终于注意到他了,终于。
阿云嘎短暂地给他一点注意力,在镜子前整理他的领口:“我等会儿要出门。”
“啊我知道。”郑云龙发出咕哝:“你说了八百次了。”
阿云嘎喜欢无意识地念叨他的日程表,然后按照这张表运行——他蛮喜欢计划的,而且热衷工作,意思就是如果他有工作,别的东西要为此让步。
让步的东西有很多。
郑云龙哪怕前三天才飞来也已经对他近一个月内的工作一清二楚,大部分时间他无所谓,现在他很沮丧,而阿云嘎满脑子还在想他的行程,他换了一顶帽子,又换了一顶:“……今天别等我吃饭,晚上大概得和团队吃……”
郑云龙没发出声音,过了大概沉默的一分半钟,阿云嘎似乎终于察觉不对,他从衣帽间里探出头:“你有听见吗?”
郑云龙穿着一件洗到松垮的深蓝色T恤,他用来当睡衣(阿云嘎也喜欢穿这个,就是他绝对不肯表现出来而且很嫌弃),脸埋在手心里,他搓了搓脸,在阿云嘎喊他的时候抬头:“我听到了。”
阿云嘎又开始前前后后地找东西,说实在话,郑云龙已经不清楚他在找什么了,阿云嘎又说:“可能得扫除一下,毕竟是新年,你在家有空弄下。”
新年,郑云龙用手抓着前额的头发,吐了一口气:“扫除有啥用?”
这情绪就不只是起床气了,阿云嘎再度探出头来:“你咋了?”
郑云龙眉头挑起:“我咋了?我三周没做爱了。”
语气很冲,阿云嘎瞪圆了眼睛,表情基本上是不敢置信,郑云龙能从他的眼神里读出来怀疑,震惊于他为什么在为这个事儿生气,这让他感到更可悲了,好像他因为没爱做生气是无理取闹似的。
“干嘛,你不也旷了这么三周吗?”
阿云嘎皱起眉:“我们都三十好多了。”
“三十多了就不能有性生活了吗?”郑云龙提出疑问,没办法用听上去更有智慧的句子说出来,因为他还在为了很久没上床这事烦躁。
“……也不是这个意思。”阿云嘎搓了搓衣服的下摆:“就是我们现在要为了更…更正经的目标在生活里努力,你知道吧?我们不是二十几了,二十几那会儿没节制是正常。”
天哪,说得好像他们八十了,八十没有爱做可能正常,但他们这不是才三十多吗?
郑云龙瞪他,用控诉又受伤的眼神看着他,接着咕哝:“你没有为了我们的性生活努力。”
阿云嘎努力忽略掉生活两个字前面的那个字,略略站直腰板:“我怎么没有为了我们的生活努力?我这不是正努力着吗?”
郑云龙被他气得笑出来,往后倒,他不想像个学龄前儿童一样倒在地上大吵大闹,但阿云嘎已经忙于工作好一阵子了,昨天也差不多,阿云嘎只和他说“别喝太多酒”,又接着忙他的活儿。
现在他是个沮丧又没有性生活的中年男人,他甚至开始思考过去阿云嘎的高潮是不是假装出来的;但这不太可能,阿云嘎的演技应该也还没到那个份上,要是连喷水都能装那就有点太叫人防不胜防了。
“——你在装高潮吗?”郑云龙问。
阿云嘎跟不上他的速度了,郑云龙现在稍微有些激怒他,而且这到底都是什么鬼问题,郑云龙倒下的时候露出一截肚子,司空见惯,不过也不是真的就毫无吸引力了,阿云嘎摸摸鼻子,而郑云龙略带神经质的叨叨已经进展到“我看你很快就要抛弃我”上。
他得想个办法止住郑云龙莫名其妙的话头,郑云龙叨起来可真是没完没了——随后郑云龙脖子梗起来往他自个儿的腿间看:“?”
郑云龙问他:“你在干嘛?”
他运动裤的棉绳被抽开,阿云嘎在床边往下看,手指抓着他裤头的绳子:“想个办法让你别抱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