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是马頔的傲寒
“嘎子,跟我结婚。”第一次听到郑云龙这么说的时候,在场的人除了没啥神经的蔡程昱都有些错愕,黄子弘凡和张超隐蔽地交换了视线,又往他们的方向看去,只见郑云龙陷在沙发里半眯着眼睛,神情倒是没看出来一点紧张激动。 阿云嘎连头都没抬,抽出自己的手机就递了过去:“喏。” 郑云龙接过来直接用指纹按开:“结么?” 阿云嘎:“结结结。” 语气都不带丝毫起伏的,这下没人能看懂这是个什么操作。
第二次是在鞠红川房间聚的时候,一伙人吃吃喝喝的,又都会唱会玩,虽然还不是太熟,但很快场子就热了起来。 只是阿云嘎脸色不是很好,盯着郑云龙看,对方顶着他的目光喝了几杯红酒,直到他走过来抽走他的酒杯。 “你少喝点行不行?”内蒙男人冷下脸来气场很强,大伙儿便偷摸着竖起耳朵听,敏感一点的像翟李朔天都有些紧张他们会不会争起来——毕竟青岛老爷们儿总是不象会服软的。 却没想到郑云龙说:“行啊,你要跟我结婚我就少喝点儿。” “我答应你多少次了,你也没见真的少喝。”阿云嘎把杯子放到桌上对他冷笑。 郑云龙回他:“你答应我多少次了,你真跟我结了么?” 大家都还屏息等着后续呢,却没想到两人随后就没了下文,郑云龙倒是堪称乖巧地换了杯果汁,而阿云嘎只翻了他个白眼。
第三次的时候终于有人开口问了,录完节目大家一起出去吃宵夜的时候。这个点还开着的店也不多,大家都是打算草草填点东西回去睡个天昏地暗,有那种特别能睡的,比如郑云龙,早就已經抱着手臂低头閉上眼睛。 有些人看起來像是睡著了,其實他真的睡著了。
然后其他人就看着阿云嘎轻推他肩膀,问:“大龙你吃点什么?”
郑云龙皱着眉头,特别不爽的脸:“你和我结婚我就告诉你。”
阿云嘎低头下去往菜单上画,又问:“还要不要别的?”
“我觉得明年六月领证不错。”
周围的人都没听出来这句里面哪儿隐藏着菜单选项,但是阿云嘎偏偏没一点停顿地就接着点单,一气呵成。 “嘎子哥龙哥你两到底啥关系啊?”傻头傻脑的蔡程昱被小伙伴推出来问,估计就是看他让人生气不起来,安全。 “我俩就朋友呗,大龙只是爱和我开玩笑。”阿云嘎笑眯眯地说,疲惫的眉眼中有着温柔。 “嗯,开玩笑。”郑云龙懒洋洋地咕哝。
于是众人很快就习惯了郑云龙不分时间地点的求婚,就连阿云嘎只是帮他递双筷子都能成为理由。而阿云嘎总是“行”,“好”,“可以”,“结”,偶而会说“你别在我房间里抽烟我就考虑考虑”,但是他几乎没有拒绝过他。 其实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他们不过是在开玩笑而已;也就是他俩太过亲密给了旁人错觉,这才以为真有什么大事。 到后来都还能跟着起鬨。
只是阿云嘎偶尔会想起郑云龙第一次——他们两人之间,郑云龙第一次对他这么说。那是他们在演完吉屋出租之后,两人都还没从情绪里脱离出来,要毕业了,也没什么课,他们漫无目的的闲晃同时对未来焦虑着。中间也许还有点不一样的情绪萦绕在他们身上。 然后郑云龙问他:“你觉得,如果Angel没有死,后来的故事会是怎么样的?”
阿云嘎思索了一会儿,说:“也许他们会去圣塔菲开餐馆。”
他们在草地上坐下,郑云龙很自然地把头往他的大腿上靠,阿云嘎没有将他推下去;为了演好Angel和Collins他们两个花了大把力气,在生活中自然也比以往更加亲密,虽然此刻已经结束了演出,但是他们一时半刻都没法从习惯中脱身。 他拿起手机漫无目的的划,计画着毕业后的未来,郑云龙却揪着草茎瞎折腾草皮。 阿云嘎没去管他,半晌后他又听到郑云龙问,“你觉得他们会结婚么?” 草茎在他的手中被弯折,揉碎,然后绿色的汁液沾上他的手指,阿云嘎看着发了一下呆,说:“会吧?”
男人和男人可以结婚,在美国至少这是可能的。无论贫穷或富有,疾病或健康,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男人和女人,或者两者皆非,他们有机会结婚。 若是Angel没有死去,也许有一天她会和Collins结婚,然后他们到圣塔菲开餐馆。
当时那么年轻,对爱情想象的尽头就是婚姻。 阿云嘎不去想——想也没用。
但是郑云龙忽然拉过了他的手,然后一圈草茎做的环便套上他的手指,郑云龙抬起他的手由下往上看,阿云嘎愣了愣,然后郑云龙咧开嘴,问他:“Angel,嫁给我吗?” 他吻了他的掌心。
郑云龙在舞台上吻过他的唇,激昂热烈,而这个吻蜻蜓点水,象是雪落在掌心随后被体温融化。转眼阿云嘎反应过来,他看着那枚在无名指上的草环,明白这和台上的吻实无分别。 对那样的结局,他们不是不遗憾的。 所以阿云嘎说好。
后来他们回寝室的时候,郑云龙问他戒指呢?阿云嘎说他没注意,可能松脱掉了吧。 郑云龙啧一声,就抛到了脑后去。 阿云嘎的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摸那枚草编的戒指。 他后来把它收好了,却不曾再翻出来看过。
这变成了他们之间的……玩笑,他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郑云龙的人,这个部分他始终没有明白过。可是他知道他不想拒绝。
郑云龙会为了他早上的咖啡要跟他结婚,会为了冬至的饺子要跟他结婚,会为了午夜梅溪湖的漫步要跟他结婚;那些乱七八糟的求婚都不是真的,可是阿云嘎的回答是真的。 他在郑云龙睡眼惺忪的时候说好,在郑云龙吃得满嘴油光的时候说好,在郑云龙把大半体重压在他身上走路时说好。 假如郑云龙把手贴在他的胸膛上,他会摸出每一拍跳动都说好。 阿云嘎不是个贪心的人啊。
郑云龙知道阿云嘎从来没把他说的那些话当真过。
他有时候看着阿云嘎线条已经柔和许多的脸庞,还是会想起少年削瘦到陡峭的侧脸。
当时为了演好Angel阿云嘎付出了许多,时间,体重,汗水和无数夜里犯疼的腰伤。
在吉屋出租里,Angel离世之前Collins与他一同躺着,从背后拥抱着他濒死而疼痛的恋人。
那个时候郑云龙曾经在夜里爬上阿云嘎的床位,在他疼得直冒冷汗的时候给他带去止疼片和水,然后从后面抱住他。 他在阿云嘎低声让他下去的时候,用他得培养入戏情绪的借口,说服了阿云嘎。 他们都说他那几段演得好,可是没有人知道那一幕,他见过阿云嘎因伤在床上低低抽气的样子,他拥过他因为疼痛而发抖的背,于是他从不需要演,便足够绝望。 他把那枚草编的指环套上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也许他只是想把没有做过的梦给做完。 阿云嘎的不在意,他说不上是什么情绪——也许有着失望,但是未尝没有松了一口气。
阿云嘎总是在纵容他的,所以郑云龙便逐渐地肆无忌惮起来。 阿云嘎借他衣服的时候,他说阿云嘎跟我结婚;阿云嘎把手机给他的时候,他说阿云嘎跟我结婚;阿云嘎管他烟酒的时候,他说阿云嘎跟我结婚。 阿云嘎在帮他找配件的时候说好;阿云嘎在把他的指纹录进手机里的时候说好;阿云嘎冷着脸拿走他的杯子但是他还是会说好。 他假装他说的每一句好都是真的。 郑云龙一直是个贪心的人啊。
后来有一天,大家发现郑云龙不再问了。 除此之外,他们之间似乎没有多少分别。
*
“阿云嘎,跟我结婚。” 在医院醒来的那天早上,他听见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唱完心脏之后阿云嘎就先去医院挂了急诊,直到听到结果后才放心勉强睡去。 他只睡了几个小时就醒来,郑云龙站在他前面,手里提着白粥。
郑云龙看起来也没休息好。
“好。”阿云嘎眨眨眼睛,沙哑着说好。
但是郑云龙手忙脚乱的放下粥,又去掏他的口袋,掏出来电子菸,小票,零钱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掏到裤子口袋的时候才掏出一个小盒子。
然后他跪下来,说:“我一直都是认真的。”
阿云嘎看见他的手指在发抖。
他自己的手也在发抖。
他听见自己说:“我也一直都是认真的。”
郑云龙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去拉他针扎得满是伤的手,然后将那枚银色的男戒套上他的手指。
有点松,但是等他的病好了,就会又合适了。
FIN.
特别特别喜欢的一篇。谢谢阿镜。
啊啊啊喜欢死这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