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广大的
阿云嘎太了解郑云龙了。
了解到什么地步呢,就像互为半身,他没说完的话郑云龙能帮他接续,而他一眼就能知道郑云龙状态不好是累了还是困了。
他们太过熟悉彼此。他的呼吸,他的气味,他的习惯,他的触碰和他的眼神。 于是当今晚郑云龙在台上朝他跪下的时候,他并不意外——不如说在先前看见他的眼神,他就知道对方要做些什么。
连台下暴起的尖叫都不曾让他动摇震惊。
有什么好震惊的,他将此归类为十年的默契,而他们早已熟稔太过,闭着双眼都能将对方接住。郑云龙信任他就如同他信任郑云龙。
但他并不把舞台上的一切当真——这是演员起码该有的素养。他们在台上能有最深刻动人的演绎,可他不会放在心上。
这是他数年前就明白的道理。
也因此那在旁人眼中惊天动地地一跪,在他心中不过泛起一抹涟漪,如同一滴雨水落入湖中,旋即消失无蹤。
然而下了台之后,当郑云龙落后他半步,他却敏锐地察觉有什么事悄悄地发生了变化。
阿云嘎回过头看向郑云龙,他知道他的神色是什么意思,每当他下定什么决心,几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时候,就这样抿嘴,拿这样的眼神看他,而阿云嘎就只能投降。 他下定了什么决心呢——他有些踌躇地好奇,探寻地以眼神相询。
但对方就是站着望向他。
小他一些的男人,他的眼神中永远有着那样缠绵的,柔软的,清澈的孩子气,叫阿云嘎不忍让他失望,也无法离他而去。
好像他是永恒的少年,永有一腔滚烫的血,和永不冷却的心。
然后郑云龙朝他张开双臂,等他投入他的怀抱——他想要一个拥抱,阿云嘎想,松了口气,又觉不对;他们之间有过这样多的拥抱,可郑云龙的眼神明白写着这个拥抱并不是真正的目的。
但他还是走了过去抱住他的脖颈,任由郑云龙环抱住他的腰,一手按住他的后脑,他的手很大,温暖地压在后颈上,他们紧紧地相贴如同本为一体。
“嘎子。”然后他听见郑云龙唤他,他能感受到郑云龙胸腔的震颤,温热的气息吐在他耳畔;那样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像谁在他的体内放出了蝴蝶,而郑云龙这一声惊扰了牠们,于是蝶便在他胸腔中飞舞,而掉落的鳞粉使他心脏泛起细微的痒。
阿云嘎收紧了手臂,他在等郑云龙说完那句话。 那句他隐约有了轮廓,又不敢相信的话。
“我想要一切都是真的。”郑云龙呢喃,他的嘴唇就贴在他的颈侧,而因为舞台上的激动,他身上的气味更为浓烈地将他包裹。
他乍然间明白过来,就算看似不过稀松平常,但十年的积累,早已濒临界线——要崩溃堤坝,也只需要再一点雨水落入湖中。
那就让它崩塌溃散吧。阿云嘎闭上眼睛,嗯了一声。 只在须臾,不过蝴蝶拍翅的霎那。
FIN.
呜哇喜欢死这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