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有一阵子很沉迷贴贴纸，她贴纸好多，朋友啊什么的有时候来找，给小孩顺手带点礼物就是一小包漂亮贴纸，淘宝也送，给小朋友买漂亮衣服鞋子，现在的店家都随手再送点小东西，好像也没给她特别买，但还是不知不觉攒了一大叠。

……没吗？阿云嘎看着钢琴上贴的骆驼沉思了片刻，好像还是买了的。

但阿云嘎给她买的时候都有正当理由，比如说这个骆驼吧——她说了，爸爸会学骆驼，这个，这个像爸爸。

阿云嘎看了看，再想想郑云龙，就觉得很有道理，于是结帐的时候顺手便给带上了。

然后现在出现在了钢琴上。

出现在钢琴上的还不只骆驼，啥都有，猫咪啊兔子啊还有小乌龟，他钢琴上这是一整个动物园，阿云嘎弯下腰试着用手指抠抠，发觉不太行，抠不下来，会留印子，深吸一口气，觉得这事儿还是得跟她说说，不可以把贴纸贴钢琴上。

他盖上钢琴盖子，转头进房间去找，还在想要怎么跟娃说，不能太凶，骂出逆反心不好，但也不能太软，不然小孩儿不当一回事，总而言之，阿云嘎在肚子里打稿，他发表重要讲话前都要打稿，打着打着找到了小孩儿。

然后卡了壳。

小朋友跟郑云龙待在一块儿，一个睡着的郑云龙，嘴都还张着，看起来是照看娃把自己照看得昏迷了，娃依然精神得很，正在神采奕奕地玩贴纸。

贴她爹脸上。

郑云龙反正昏迷着，自己也看不到；他就算醒着估计也没有所谓，小孩儿身边四散着彩笔和贴纸，阿云嘎再仔细看了下，好的吧，还好她只用彩笔涂了郑云龙的指甲，还没用彩笔给郑云龙涂脸。

阿云嘎蹲下来端详，郑云龙指甲不只被涂得五彩缤纷，她还给贴了立体贴纸，那种有厚度的，捏起来软软的，贴纸，这只手贴满了，另一手还没贴。

他已经把刚才要说啥忘了，再看看郑云龙脸上，哈哈！贴了五朵花！

然后小孩儿拔了一张小兔子，小兔子还带闪，她手指头小小的，脸颊肉呼呼，笑起来很啥，捏着贴纸给他，贴在他手背上，她好高兴的，给阿云嘎说这个给阿布，漂亮！

阿云嘎就化了，算了，贴贴纸也不是什么大事，又不影响钢琴音色是吧。

他凑过去让小孩儿再给他脸颊上贴了星星月亮和蝴蝶，小孩儿啵了他脸颊两大下，然后他低头跟娃一起看了看还有什么贴纸。

郑云龙这么大只，还有不少空的地方可以贴。

*

晚上洗澡的时候郑云龙叹气又叹气，然后说嘎子，不行，你这得跟我一起洗。

阿云嘎说：“你这么大了还不会自己洗？”

“？”郑云龙本来在对着镜子揭他那满脑门贴纸，回头看他，就是那种忽然被阿云嘎欺负了的懵逼脸——很好笑，呆得很，阿云嘎就笑了。

郑云龙不干了，从浴室里出来给他看，整个脸凑过去：“你看看，给我贴得——”

手臂上都有，好几个他自己还真看不到，只能用手伸过去摸摸，确认那里有个贴纸再撕下来。

阿云嘎伸手帮他抠贴纸的边缘，再看他的头发，上面用樱桃发圈绑了个小鬏，没忍住笑。

郑云龙翻身压倒他：“你挺高兴的啊嘎子？”

贴纸都沾床单上了，床单皱褶里面藏了好几张小贴纸，被揉皱，黏上棉絮，失了黏度，小花和云朵变成好多皱巴巴的小花和云朵。

又沾到了阿云嘎身上。

更晚的时候阿云嘎用手拈起来，这才想起来坏了：“哎呀，都不粘了，你没给她贴回那个贴纸本，她明天跟你闹。”

郑云龙一只手搭在他腰上，阿云嘎把手上拈着的贴纸试着再给他贴回手臂上，又掉下来。

郑云龙懒洋洋地说：“那能怪我？”

又说：“再买点赔她行了吧。”

阿云嘎自己想想：“也不用，她贴纸好多了，她要那么多贴纸干嘛。”

郑云龙从善如流，昂一声，过来啵他嘴一口：“行，不给她买，给你买。”

阿云嘎噘噘嘴，他又不用这些贴纸嘛，给他买干嘛。

呀，这个好看，阿云嘎被分了心，再看看这个流沙描金边的小月亮，拿起来对着灯看看——贴郑云龙身上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