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什么
郑云龙在看到他的时候,确实有那么一个瞬间,以为他是过度思念造出来的幻觉;但那也只有一刹那,因为他基本上是清醒的,可能有点宿醉,但大概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他都是清醒的。
所以这不是什么幻觉,这是阿云嘎。 阿云嘎站在他的门前,朝他微笑,他的脸上有着长途奔波后可见的疲惫:“不请我进去?”
郑云龙闻言侧过身,让阿云嘎进来把背包与行李袋放在地上。房间不大,塞进他们两个一米八的男人有点儿挤了,不过郑云龙收拾得很干净,所以还可以。
这大概在阿云嘎的整个计画里一部分,如果说他有计画的话,就像那张单人床,他们不可避免会靠得很近——郑云龙要来上海的时候他确实是称赞而且鼓励了的,但也不能否认在郑云龙迟迟无法适应上海的冬天,差点被冻得回北京的时候,很难宣称他没有期待。
但期待这件事情似乎不合适,所以在很多复杂的心路历程之后阿云嘎来了,复杂的心路历程伴随着简单的操作,他接了一部剧,在上海,然后收拾了包裹跳上飞机,没有太多犹豫,从行李袋里拿出自己的牙刷开始占领这个小小的套房,而郑云龙完全没办法阻止阿云嘎这场小型飓风的发生。
阿云嘎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在他的房间里走来走去,郑云龙几次想问他在这里洗澡是什么意思,又被带偏了思路,直到最后阿云嘎把他赶进被子里,随后撩开一角也钻了进来。
哪怕这是加大单人床也有点窄了,他们无可避免地贴在一块儿,郑云龙可能,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阿云嘎在这里,在他的被子里,只是阿云嘎身上很温暖,沐浴露还是郑云龙习惯用的那个牌子,而且还靠他很近——隔着长袖的睡衣,基本上哪哪儿都靠着,这让他很难专注在任何他该专注的事情上。
呃,比如说不要勃起。
他有点不知所措而且徒劳地往后挪,靠着墙,尽可能不要让自己同样困惑而且兴奋的小兄弟碰到阿云嘎(这很难);阿云嘎对他的努力一无所知,还在一边咕哝着好多话,大部分在讲北京的事情,很正常的阿云嘎的发挥,一个人讲两人份,所以郑云龙可以心安理得的闭嘴。
然而阿云嘎很快察觉郑云龙在不断往后,在厚重的棉被下他抓住了郑云龙,让他不得不停止;他再度贴上去,两人之间他是那个比较不怕冷的,他的手和脚都比郑云龙更温暖,像个等身大而且不烫人的暖炉。
阿云嘎知道这样的诱惑很难抵挡,在他的手碰到郑云龙冰冷的手掌时,后者因为他的温度停顿了一下。
黑暗里面,阿云嘎的唇畔有一点狡猾的小小的微笑;他知道一切,包含郑云龙不想让他知道的,阿云嘎并不总是知道一切,但是他喜欢,而郑云龙知道这一点,所以对着阿云嘎他从来不隐瞒。
因此当然,阿云嘎知道他很难抗拒他。
片刻后,像阿云嘎所预料的那样,悉悉簌簌一阵,郑云龙投降地往前挪,抱住了他,两个人紧贴,脸颊几乎靠着脸颊,他们的腿在被子里纠缠着。
这种感觉很好,郑云龙必须承认,像是颠簸的风浪里终于抛下定锚,终于在混乱的新生活里抓住一点儿他旧的安稳。生理反应当然是没法控制的,但起码现在他的大脑里,对于欲望没有那么迫切的渴求——阿云嘎的存在本身更加重要,就在此时,在此刻,在此地,他的呼吸平稳,皮肤温暖,手臂环抱过他。
唯一糟糕的是,这感觉太好以至于难以割舍;在此后的许多个时候,郑云龙着实认真地思考过这到底是不是阿云嘎的阴谋,证据体现在方方面面,有计划地让他上瘾,然后在他们不得不分开睡的夜里,郑云龙很难不因此辗转难眠。
事实上在一七年到一九年的跨度里,他们大半时间都分享着同一张床……直到二零年的时候忽然之间就没了。
郑云龙怎么可能不对此产生戒断,当他总是在工作日之间的喘息中尽可能地奔赴北京时,他无奈地意识到这一点,他不得不回到那个人所在的任何地方,像是有根看不见的绳子牵引着他,叫郑云龙风尘仆仆地跨越一切,躺到他的身边抱住他,然后获取几个晚上的安稳觉。
“……你是故意的。”在关灯之后郑云龙瞪大了双眼,看着往他怀里拱到一个熟悉的姿势的人。 “你终于发现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