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嘎发觉他的情绪不对头,蹲下来有些慌张地问:“怎么啦?我把泡沫弄你眼睛里了吗?”他伸手要去抹郑云龙眼泪,又想起手上全是泡,在郑云龙的下巴处停下来,恰好那滴泪啪地落在他的食指侧,把他沾满白沫的手冲出一块泪迹。
“没事儿。”郑云龙说,他眼泪掉完两滴就没了,眼圈红着看阿云嘎担忧的脸。阿云嘎拿花洒想让他冲一冲,但郑云龙摇头拒绝,于是他扶着浴缸边站起来,动作小心地帮他冲去满头泡沫。
“洗澡我自己来。”郑云龙难得独立的说。
阿云嘎笑他:“孩子长大了啊?”
郑云龙闷闷地嗯,却又开口:“但是你要给我搓背。”
郑云龙穿来的那一身是不能再穿了,全是酒气,阿云嘎翻了两件衣服给他,郑云龙洗完澡穿上,抬起手又拉着衣领闻闻,全是阿云嘎的味道。他本来还觉得没有那么醉的,一下就晕乎了,他忍不住往阿云嘎床上倒,又要抓他的被子来盖,将他的无赖发挥到底。
郑云龙自认刚想通他生命中最难的题没有之一,闭上眼就想睡,然而阿云嘎没可能让他这么随便,走到床边把人拍起来,要他把头发弄干再睡,别弄湿他的枕头。
郑云龙闭着眼睛坐起来,手都不带抬一下,明显就是要让阿云嘎帮他,阿云嘎也早就习惯他这德行,手上抓着的电吹风插上电,站在床边给他吹头发,吹完之后郑云龙又倒下去,阿云嘎帮他把被子盖好。
阿云嘎转身要出去的时候郑云龙让他留下来陪他。
“我去给胖子放饭,就回来陪你,好不好?”他呼噜一把郑云龙的脑袋,郑云龙觉得他把他当胖子哄,无奈他就吃阿云嘎这套,被子里裹成个茧后蠕动一下就当答应了。
他做了个不安稳的梦,梦里有他第一次见到阿云嘎时对方拘谨生涩的脸,有他彷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遥远,还有Angel,穿着红裙子笑的Angel,他们在舞台上的那个吻,还有八九年来他们的生活。
郑云龙醒来时已经是黄昏,他爬起身来,顶着乱成鸡窝的脑袋,发觉自己在阿云嘎的屋子里――这里他熟悉得就像自己家,只是他一时想不起来他怎么会在这儿。
他爬下床,绕了几圈发现阿云嘎不在家,然后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后站着发呆,胖子走过来蹭蹭他的脚同他打个好久不见的招呼;这几年有阿云嘎充满柔情的罐头浇灌,牠已经不负大橘为重的盛名长成了一只胖猫。
然后郑云龙的记忆逐渐回到他的脑袋里,想起来昨天灌的酒,饭馆外的谈话,六点半的航班,连他光着屁股哭都记得一清二楚,丢脸得他巴不得撞墙。他真撞了,然而没用,全部都在他的脑海里自动循环播放。
他用额头抵着墙,头疼地想他怎么办好。
郑云龙又把他爱阿云嘎这事儿想了一遍,像是个严谨的数学家仔细小心地证明,直到得出相同的结果。他只要一有空档就要抓着手机给阿云嘎发讯息,休假的时候就要往阿云嘎的身边飞,跟阿云嘎做爱他巴不得死在他身上,但是他想了想又觉得就算不做爱也没什么,他们还有那么多事情还能一起做,阿云嘎看他一眼他就能把他没说完的句子接下去,这不是爱情他都不知道什么叫爱情了。
胖子开始在他两腿间绕八字,他弯下腰把胖子抱起,猫就开始呼噜起来,像在胸腔里藏了个小发动机,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郑云龙不自觉地拿脸颊蹭蹭猫,又想,他想要跟阿云嘎一起生活,没有孩子也没关系,他们有胖子,胖子早就是他们的儿子了。
他们。郑云龙咀嚼着这个词,这个词儿真不一般,好像两个独立的个体忽然就属于一个整体。好像他和阿云嘎属于彼此一样。
他傻笑了一会儿,直到胖子挣扎着跳开下地,然后他又发愁。
郑云龙不知道阿云嘎怎么想的,阿云嘎爱他吗?阿云嘎如郑云龙爱他的方式那样爱他吗?
他坐在沙发上,脑中一团乱麻,然后他听见开门声,阿云嘎提着塑料袋进来,带着食物的香气。
“哦,你醒了啊?吃饭吧。”阿云嘎说。
郑云龙走过去把他手上提的东西接过来,往袋子里看阿云嘎给他买什么:“是这家啊,你怎么不叫外卖?”
阿云嘎把鞋脱了:“我顺道走走。”
郑云龙在他站起的时候伸手扶他一把,岂料阿云嘎站稳后认认真真地看着他,郑云龙觉得心跳漏了一拍,连脸上都有些发热――他这个脸皮厚度几百年不知道脸红了。
“大龙,你真没事么?”阿云嘎问。
“没事,我就是昨天喝酒有点上头。”郑云龙说道,只想阿云嘎别再问了,要是问下去他一秃噜嘴把话全倒出来,把人给吓跑了那他可没地儿哭去。
他抓着人的手腕往客厅里走,后者像是发觉他的不愿多说,没有再追问。郑云龙想想,又说:“昨天晚上是同事聚餐,就那谁,说他要结婚了。”他含含糊糊地讲,却见阿云嘎若有所思起来,神情微暗,他心底莫名着慌,闭上嘴不提。
两个人在吃饭的时候谈了点年后的计划,阿云嘎说他接了戏,可能有几个月不在北京,也不能飞上海,郑云龙有些失落却也不能多说,否则怎么看都越了线。
没发现的时候多么任性乖张都能够舒适自在地撒娇,一旦明白了就战战兢兢生怕一个眼神一句话让人察觉,等着的便是满盘皆输。
于是他们各怀满腹心思地吃完了一顿食不知味的晚餐。吃完之后郑云龙把垃圾整理好,阿云嘎问他这回他要在北京待多久,郑云龙说他还没想好。反正他早已经占据了阿云嘎一个衣柜格子放内裤,他爱待多久都成。
阿云嘎在刷牙的时候问他:“你这次年假比较长啊?”
郑云龙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看着洗手台上方的置物架,漱口杯里面放着他的牙刷,和阿云嘎的同款不同色。
“嗯,这次春假后还有一周没开始排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对他来说就是人通知他有假他就放了,哪里管为什么放。
接着他又舒舒服服地拿着手机往阿云嘎床上倒,阿云嘎的床垫挺硬,摆了许多枕头,他随手抓来一个垫在背后靠坐在床头柜上。手机是阿云嘎的,他熟门熟路地输密码解开,暗戳戳地翻了半天发现他发最多信息的人还是他,心中莫名就舒坦不少。
阿云嘎拿着他年后要拍的剧本上床,还抓着一只红笔,仔仔细细地读,画重点,时不时地和郑云龙讨论,遇到不会的字也问,然后郑云龙又看阿云嘎用微信回了几条讯息。
他瞇着眼睛看了半晌,先前阿云嘎在他面前回讯息的时候,他也没这么不爽过,只是现在又感觉不一样了。
“嘎子,明天陪我去挑手机吧。”他突然来了一嘴。
“啊?”阿云嘎没跟上他跳跃的思维,困惑地说。
“我那旧手机也该换了,你帮我下微信。”郑云龙又道,“这样你要拍戏累了我还能给你视讯看看胖子。”
阿云嘎放下剧本看他,好半晌后说好啊。但接下来他看着同一页发呆好几分钟,手上的红笔也停下动作,郑云龙手机玩腻了打个哈欠,见他这样,抽走他手上的本子:“你该放假就好好放假,今天认真够了。”
他把剧本放到床头柜上,回身发现阿云嘎还在发呆。他伸手在他面前晃晃,然后阿云嘎把他的手抓下来:“可大龙你现在也还睡不着吧?”
郑云龙不晓得他什么意思,直到阿云嘎叉开腿坐到他身上,脱了上衣随手一扔,手掌按着他胸腹问他:“要不要做?”
这对郑云龙来说太难了――他今天才决定要慢慢来,还做好一段时间都不碰阿云嘎的准备,到晚上阿云嘎就这么撩拨他,他想拒绝吧,可是阿云嘎脱了衣服,低头看他,他几乎立马便起了反应。
郑云龙抬手摩娑男人腰际的线条,阿云嘎显然也察觉他的欲望,轻轻蹭动后郑云龙全面弃守,拉开床边抽屉拿了套子,但是阿云嘎又说他不想他戴套。这下郑云龙是真懵了,怔愣地看阿云嘎脱下自己的裤子。
阿云嘎自己却没反应,他垂下眼睛不看郑云龙,舔湿了手指后咬着下唇抚弄着乳尖,双手流连着迂回向下,握住自己的性器,将它逐渐刺激得抬头后又半跪起身,在外部磨蹭一会儿便将手指插入雌穴。
他在郑云龙面前将自己玩弄得足够湿润,近乎忘情的自渎――郑云龙屏住呼吸看他,像是用目光将他膜拜顶礼,他又是渴求又是困惑,然后阿云嘎低头吻他,绵长深入,同时缓慢地把他纳入体内,一吋一吋地吞下他,像是温暖的潮水将他包围。
他骑着他的时候连天堂都颠倒,灼热又磨人。郑云龙恍惚发觉他其实没有他以为的那么了解阿云嘎,他们拿着挚交好友的名份,做着合该爱人的情事,颠鸾倒凤又掩耳盗铃般地对此绝口不提。
阿云嘎的汗水滴落在郑云龙的胸膛上,双手与他的手十指交扣,有那么一瞬间比情欲更折磨郑云龙的是他的爱情,在这样原始的本能冲动中他不住地想阿云嘎到底爱不爱他,是否如他一样渴望他,然后在看见阿云嘎耽溺于性爱的神情时什么都想不了。当他们喘息的时候胸腔震动,交迭的时候紧密贴合,他们像彼此身上新长出的肢体,就该交缠至死去,分离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郑云龙到了边缘,气喘吁吁地试图开口,可是阿云嘎的唇贴了上来,吃下他所有句子,吃下他要拔出来射在体外的要求,每个字被他嚼碎混和着唾液吞下,接着他停下起伏,压着郑云龙让他在体内射精,腔内不自主地绞紧着直到高潮,而郑云龙不知道他究竟有心或无意在此刻吻他。
他是郑云龙私人的闪电和专属的神明,郑云龙想在他银制的脊骨上刻下他的名字,在他体内烙下痕迹像射下穹宇上盘桓的雄鹰。
郑云龙抚摸男人汗湿的肌肤,他还深深地埋在阿云嘎身体中,他想说些什么可是好像所有字句都在此时死亡,于是他只能吻他。
然后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永恒的距离,阿云嘎颤抖着双腿起身,郑云龙疲软的阴茎滑出,他们混杂的体液滴落在床单上,他的精液顺着阿云嘎苍白的大腿内侧流下。
阿云嘎走进浴室里打开热水,郑云龙把他们弄脏的床单扒下来,又跟在阿云嘎背后,当他进去浴室的时候,阿云嘎仰头闭上眼冲着热水,而郑云龙从后面环住他的腰,亲吻他的后颈。
TBC.